走进丁香花园的刹那间,我想起了诗人戴望舒所作的《雨巷》,朦胧中仿若看见“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步入花园内的“申粤轩”,迎接我的是新郎和新娘。他们俩早已被生活锻造得实实在在,灯光下满脸明媚,哪里还有什么愁怨呢?
“……新郎传忠正好姓牛,简称牛郎;新娘姓谈名锦艳,锦艳者,艳丽之锦缎也,不妨称她为织女。牛郎织女会鹊桥,相思相恋成现实,结为连理,这是多么美好的事呀!”始料未及,我的证婚开场白引来满堂拊掌为新人祝福。
牛传忠从安徽家乡入伍,在“大熔炉上海分炉”炼了20年,三年前才脱下军装去了市级机关;谈锦艳的出生地在江苏,现役军人,至今也在部队医院敬业服务了20年。相互欣赏的是对方的理想情操、嘉言懿行,促成他们的是时空坐标上这份沉甸甸的“绿色情结”。
说来我和传忠也着实有缘。曾经,他是上海某高炮旅政委,我是报社编辑。他军旅生活之余与书为友,以笔抒怀;而我远在福建的老家,解放伊始便是 “光荣之家”(军属),孩童的我就爱戴解放军。传忠的成长得益于部队。他的文章跟人一样成熟,立意高远,行文利索,编发相对顺当,且极为放心。就这样,文字之交十余载(从他当政委前算起),我和他“缘”在了一起。他出版散文集让我撰写序言,我以为,这证婚词则是我写给他向新生活出发的另一篇“序言”。出席婚礼的传忠胞弟传勇履职于宣城市,我笑对他说:“你就当我和你哥的‘证缘人’吧,请你回去拿最好的宣纸给我书一个特大的‘缘’字来。”
是夜,在丁香花园邂逅共同的文友赵荣发和吴建国。他们特地从宝山赶来参加新人婚礼。谁说秀才之心随纸翻?有品的文人重情义。建国敏感,发觉宴席上用的是安徽佳酿。受其触动,我从意识深处找到了乐于当证婚人的理由:传忠爱家乡,也爱父母,我们情思互通,意绪相切——这不就是牵系友谊的强力纽带吗?
婚礼上我还讲了几句题外话。这座西洋花园官邸与中国江南园林相结合的丁香花园,乃是十九世纪中后叶李鸿章营造的。“文革”中我曾经来过,当年这里“炮火连天”,楼墙上贴满了大字报。那时根本想不到会有如此升平和谐的一天,当然更想不到将来我会站在这里当证婚人。念于此,新郎新娘,所有享受中华盛世阳光的人们都应该感恩社会,感谢生活。
安置这篇文字时,“丁香”又在背后使力了,让我再度想起《雨巷》。我明白诗人笔下的“丁香姑娘”是一个艺术真实的高洁形象,也明白诗人构筑的象征意义,以及后人走出“雨巷”,打开烦襟,一代比一代从容的快活心情。华灯盛照,人月圆时。举杯祝贺这对新人,并期待丁香花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