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在自得其乐地享受小小的吃福。香椿树刚绽出嫩芽儿,我二妹按惯例总是年年要摘一些送来,因她深知我特嗜此物。
我把它粗拣一下,再洗净,吹干,切细、拌盐、轻揉几下,使之盐味略渗透进芽里。等几分钟后,在不很旺的油锅里滑炒一分钟即盛起。这就成了。这香椿芽油可生拌豆腐(冷开水先洗一下豆腐),也可拌面条。
面条宜买小阔面,最好一碗一下,凡两碗以上一起下时,则需另备一小锅开水(冷热按吃者要求)以过水,求其滑爽。
这碗面除了加香椿芽油外,另加我最近淘到的苏州人特嗜吃的“虾子酱油”。
说起这虾子酱油,我一别它已一个甲子了。还在上世纪四五十年代,我家年年要熬虾子酱油的,那时还是用土灶时代,我当下灶,我娘当上灶熬的。因为那时的水环境尚好,每年黄梅时期,菜场里有虾子买。一熬就十多斤酱油,吃一年,刚好再接上新的。苏州的茶食店里也有得买,我家从不去买的,因为店里的酱油有时会羼有鱼子而不正宗。自己熬的非但讲究,而且其中虾子要达三四寸厚(恰好充满啤酒瓶的瓶颈)。
随着水域的严重污染,虾的产量锐减得厉害,虾的父母少了,虾子也就消踪灭迹。前两天偶进某一爿百年老店的茶食店,忽见尚有虾子酱油买,大喜,拿起瞧这瓶壁上的虾子倒确是正宗的。当然,也有个遗憾,那虾子的数量太少了,仅两三厘米,乃我家的数十分之一而已。休管它,只消是虾子酱油,买回去过个瘾也好。
回家后迫不及待打开瓶子,用筷子蘸一下一抿,细细品、慢慢辨。大喜之,其味竟有七成与我家的相似。真难为它的了!这香椿芽油可称一绝,而虾子酱油也是凤毛麟角,这面条虽无正式的浇头,仅是阳春面,但它的作料皆是原生态的绿色食品,当这面条在拌时,已是满屋皆香,一筷子挑进嘴里,香得令人醉倒,鲜得眉毛褪脱,还有那似有似无的丝丝甜味。这碗面可称得上是双绝面了!
这是我作为老苏州的一点儿的小小吃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