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奇怪的洞穴

　　巫师被关了起来。他掐指一算，两天后这儿会有月全食。于是故伎重演，他对酋长说：“你们丢失宝贝、冤枉好人，天神已经发怒，后天晚上，它将蒙住月亮，不给你们光明了。”

　　到了那晚，一轮满月真的忽然暗淡了下去，不久便一片漆黑。部族人吓得哇哇乱叫。在一片惶恐中，巫师偷偷到神屋里取了一块山青人的翡翠，就迅速越过山口逃走了……

　　巫师在林莽峡谷间走了整整两天，又渴又饿，忽见前面有一个半月形的水潭，一头小象正在潭边喝水。他折了根树枝上去赶小象。突然，“嗷——”的一声巨吼，一头母野象怒气冲冲地朝他扑来。他吓得转身就朝前面的一棵老榕树跑去。没想到那里有个洞，他一下便掉了下去。

　　回过神来，他发现洞里挂着一根绳子，可能上面拴在老榕树的气根上。他想攀上去，发觉绳子上竟上了油，手根本无法握住。他继续观察，发现洞底有一道横向通道，顺着通道前进，听到哗哗的流水声，近前一看，一道瀑布挡在面前！而瀑布那边，隐隐有人声。他想：反正没有退路了，就一低头冲进瀑布，穿了过去。瀑布外面是一条浅浅的小河，水只没过脚脖子。可是，当他一抬头，看河边聚集的那群人——天呐！他们有的没鼻子，有的没耳朵，还有的缺一条腿或一只胳臂，个个面目狰狞。巫师吓得直哆嗦。但稍一定神，他马上明白——这是些麻风病人。麻风病人拥上来问他：“你是几期？”他赶紧说：“不，我不是麻风病。”“不是麻风病，闯进来干什么？”他们的手指快戳到他的脑门上了。他本能地抱着脑袋左避右闪：“我是、是巫师……”

　　听说是巫师，一个个更是怒不可遏：“巫师最坏，巫师把我们当琵琶鬼！”“打！”仿佛一声令下，所有的麻风病人一拥而上。就在这时，有人用汉语叫了一声：“不要打了！”巫师抬头一看，刘强从天而降似的出现在面前。巫师两眼一黑，差点昏了过去。

　　可刘强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这得从一个年轻的傣族姑娘玉哨说起。玉哨的家在离这儿不远的一座叫等弄的小村寨里。这儿的习俗，凡患了麻风病的，被认为是 “琵琶鬼”附了身，都要被赶到深山里去；但他们常常会偷偷地逃回到寨里来；于是，附近几个寨的头人就商量，将他们关到了上面这个封闭的地方。这地方原本是一个游击队的基地，三面是人无法逾越的高山峡谷，西边的丛林里埋了地雷，只留那老榕树下的一个秘密洞口供人出入。后来洞口被政府军发现，才不得不放弃了它。现在，将洞口的那根吊人上下的绳子涂上了桐油，吊下去的病人就再也无法爬上来了。

　　被吊下去的麻风病人只能在这块小小的坝子里面自生自灭。他们无医无药缺吃少穿，只靠偶尔有好心人或者自家的亲属，将少量补给品放在洞口的筐子里吊下去接济。一日，寨里来了一个中国汉族知青刘进，他先是在村寨里的小学教书；在了解了洞里麻风病人的遭遇后，他对寨里的人说：麻风病并不那么可怕，一般的交往接触并不传染……他还说有一种叫青蒿的植物，能治麻风病。刘老师就住在玉哨家里。他的知识和爱心深深地打动了姑娘的心。于是，玉哨就跟着刘老师漫山遍野地去找青蒿。采满了筐，背着，来到山洞跟前，刘老师要亲自下去为病人熬药治病。这可是有去无回的冒险，玉哨坚决阻拦；但刘老师只给玉哨留下一句话：“好妹妹，你要给我多采些青蒿吊下来啊！”说完，就背着那筐青蒿滑了下去。

　　从此，过一段日子，玉哨就采几筐青蒿从洞口吊下去；刘老师则会在筐子里留一张字条向玉哨报告下面的情况。哪知一个月后，玉哨再去送青蒿时，筐里的字条就没有了。她真想下去看一看“刘老师”到底怎么样了，但又害怕下去了上不来，正在洞口徘徊，忽见“刘老师”的身影正从老榕树后面的山路上走来。玉哨飞奔而去，却发现他不是刘进，而是从山青人那里逃出来的刘强。刘强听玉哨讲了刘进的故事，说：“把青蒿给我，我下去。”

　　“下去了你也许从此上不来了，你……你又不认识他！”玉哨说。“这有什么！”刘强微微一笑，“我们汉人说，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况且他也姓刘呢。”玉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背起筐就和他一起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