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画坛有“明四家”之说,指沈周、文徵明、唐伯虎、仇英四位画家。至明末清初,有人认为唐、仇画技虽好,名气还不够大。于是将“沈周、文徵明、董其昌、陈继儒”合称为“明四大家”。
陈继儒,号眉公,华亭(今金山枫泾)人,自幼聪颖,工诗文,能书画,他20岁考中秀才,便踌躇满志,参加举人考试,但两次落第,让29岁的陈继儒痛下决心,从此对科举不屑一顾,他将自己所戴的儒冠儒服烧掉,从此与考场功名绝缘。
陈继儒断绝科举之念,顿觉一身轻松。他隐居在小昆山之南,静下心来遍阅经、史、诸子、释、道各类杂书;又在居室附近建庙祭二陆(陆机、陆云),取四方名花,广植堂前,并云:“我贫,以此娱二先生。”
他在博览群书之余,又好收藏碑帖、书画、印章等雅玩。陈继儒先收藏了颜真卿、苏轼、黄山谷、朱熹的碑刻,又得到倪云林、王蒙、赵孟頫、沈周、文徵明的字画。陈继儒写字学米、苏,以画梅竹山水而闻名于世。陈家也成了三吴名士聚会之处,众人饭余茶后,品赏名画好字,亦为陈继儒与众文士之一乐也。
陈继儒从历代书画家中汲取笔墨,取其神韵,故其书法绘画盛极一时。他发表的书法评论与画论,也为时人所赞。他兴趣广泛,对戏曲、小说也有所好,并迷恋其中,时有高见。
陈继儒一生是个布衣,虽文才画技出众,但在官场上无虚誉,也不如那些名气显赫的达官贵人享尽荣华富贵。其同乡董其昌在书画界名气最大,官居礼部尚书。清代康熙赞其字“天姿迥异,高秀圆润”,令天下人学董体。陈继儒则在民间拥有众多粉丝,时人评陈继儒与董其昌画的梅花,说董笔下之梅,虽美至柔,但少风骨;陈画的梅花,却柔中有刚,其花卉之骨格,如同画者的风骨。因陈继儒名声在外,后来,朝廷几次下诏赐其官,陈继儒以病辞谢。
在吟诗填词、游山玩水之间,陈继儒广交天下名士,又与僧道来往,他寓所也宾客满座,但他却能在喧哗热闹中选择了冷静处世,并不为盛名所累,也不为应酬而醉,每天仍坚持埋首读书作文,他把自己对生活的理解与观察写成了一本《小窗幽记》。他写的《小窗幽记》与洪应明著《菜根谭》、王永彬著《围炉夜话》,被时人合称为“处世三大奇书”,王锡爵、王世贞、黄道周等名士皆推重陈继儒“博学多通,志向高远”。
《小窗幽记》又名《醉古堂剑扫》,全书分醒、情、峭、灵、素、景、韵、奇、绮、豪、法、倩十二卷。作者面对混杂的世道与复杂的人事环境,讲一个人如何待人接物,人与人之间如何和睦相处,讲处世之道,颇有高见。此书是小品中的小品,又有语录体、格言体的特点,文字清雅,语言玲珑,格调冷隽,见解独到,故书中之警句格言亦为后人所称誉。
陈继儒在写作《小窗幽记》之前,还编写过《太平清话》《安得长者言》《模世语》《狂夫之言》等著作,但以《小窗幽记》最为著名。陈继儒在此书中的妙言是:“安详是处事第一法,谦退是保身第一法,涵容为处人第一法,洒脱是养心第一法。”因此,被时人誉为是“热闹中下一冷语,冷淡中下一热语,人都受其炉锤而不觉。”
在《小窗幽记》中有不少对养生的论述,陈继儒另著有《养生肤语》,此书谈养生奥秘,亦为人的修生之道。陈继儒忙碌一生于书画文章之间,无士人之荣禄,被称为晚明小品文专家,寿至81岁,古人之高寿也。
《明史》将陈继儒收入“隐逸传”,他不为官,无虚誉,虽不曾隐居于深山老林,乃“大隐隐于市”之一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