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28: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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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2月18日 星期二 放大 缩小 默认   
那时你该叫——蒹葭
李其纲
  李其纲

  在我的感觉中,蒹葭的历史是从那首诗开始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首缠绵悱恻而又朴实无华的爱情诗,将蒹葭定格于一个太过于遥远的年代。 

  只有把蒹葭换一个名称,换成芦苇,我才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它与我生活的联系。 

  芦苇其实有着蓬勃、热烈,似乎永不衰竭的生命力。这么多年来,我也是走南闯北到过许多地方了,无论南方或者北方,无论高原或者平原,往往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芦苇会捧出你所意想不到的惊喜。 

  在大漠深处,戈壁滩上,褐黑色的砾石铺向茫茫苍苍的天际,似乎这完全是一个坚硬而又粗犷无比的世界,但在这时,只要你听到潺潺淙淙的水声,循着水声走去,你可能发现不了别的高大的绿色植物,但你准能发现芦苇。它是苍凉浑重的荒漠戈壁的温柔的补色。 

  让我同样惊讶的是我在都市中与它的猝然邂逅。那是在城郊结合部,原先的房屋拆了,变成了废墟,这废墟又可能因发展商资金一下子没有到位,扔在那儿有年余。春夏秋冬,走过一年四季之后,废墟的低洼处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水塘。又到春天了,那小小的水塘边冒出了丛丛绿色,走近一瞧,那绿色除了狗尾巴草之外,竟然有着芦苇! 

  我不知道这芦苇的种子是从哪儿来的?飞鸟衔来的?风吹来的?这简直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但我深深为这片废墟旁的芦苇惋惜。芦苇啊,你可以在荒漠戈壁处生长,你可以在红土高原的沟壑中生长,但唯独你不能生长在都市。车水马龙烦嚣喧哗的都市,谁能够注意到你的存在呢?谁又需要你的存在呢?春天,当你捧出如戟如剑的绿色时,即使都市的孩子们从你身边走过也是步履匆匆,他们不知道你宽厚的叶子可以裹粽,可以折成一只只苇笛,呜呜呀呀地可以把春色吹得更为烂漫。 

  没过多少时日,你消失了,消失在推土机的履带之下。但我相信你会在自然的怀抱中一如既往地给我邂逅的喜悦,那时你仍叫芦苇;你也会在历史的斑斓中与我相逢,以古典的温情与执著给我浸润,那时你该叫———蒹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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