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满载寄托
有一次在北京参加“中国金唱片”评审,晚上无事,闵惠芬与记者聊起了很多往事。12岁那年,闵惠芬考入上音附中,只身从南京来到上海,跟随老师王乙学琴。最让她难忘的是1963年参加“上海之春”二胡比赛。“比赛那天下着倾盆大雨,上音附中校长冒雨拦了一辆三轮车,把我送到文艺会堂参赛。后来才知道乐队等了我很久,还有人替我进行了排练。比赛时,我演奏了7首乐曲,后来夺得金奖,那时我才18岁。我后来一直牢记着,我的背后有无数人的期待。”走出校门之后的闵惠芬,年纪轻轻就成了全国知名的演奏家。
声腔演奏感人
1975年,闵惠芬接到为中央领导录制京剧唱腔的任务,为此,她到京沪两地请教京剧名家,不但学习唱腔,还仔细揣摩不同流派的区别。后来,她在一篇《毛泽东遗物故事》的文章中得知,毛泽东主席生前尤其喜欢她录制的《逍遥津》《斩黄袍》《卧龙吊孝》等一批唱片。这次尝试,也让她开始了“器乐演奏声腔化”的探索,她认为:“戏曲在中国拥有大量的观众,用二胡来表演戏剧唱腔,对推广二胡音乐,多样化地展示戏曲艺术,都是很有益的。”多年来,她首演的《江河水》《长城随想》《新婚别》《夜深沉》等大量二胡新作,都融入了声腔化的尝试。去年5月12日她演奏的《宝玉哭灵》,是她在越剧名家徐玉兰指导下改编的,如泣如诉的二胡如人声吟唱,声声感人。她说:“我在演奏这首乐曲时,经常听到观众跟着乐声一起哼唱,有时甚至变成大合唱。观众如此喜欢,是我最大的幸福。”
病中创作新曲
1981年,闵惠芬被查出身患癌症,在人生遭受重大打击之际,她的脑海里却突然旋律萦绕,于是她用颤抖的手记下了音符,请指挥家瞿春泉谱成了二胡与乐队曲。后来她告诉记者,1986年的“上海之春”,爱徒赵剑华首演了这部名为《音诗·心曲》的新作,动了第6次手术、进行了15次化疗后的她,坚持坐在了听众席上。第二年9月,她凭着顽强的意志,终于在首届中国艺术节重返舞台。那一次,记者记下了她的这么一段话:“请大家放心,我已经病好了。我仍然会以专业工作者的责任心,走到人民群众中去,唤起大家对民族的热情。”
不做无根之木
有一次在上海开会,背着二胡急急赶来的闵惠芬在向大家道一声抱歉后,对记者悄悄地说:“这段时间,我在苏北农村演出,很有收获很开心。”原来,年过六旬的她组成了一支小乐队,坚持“送乐下乡”,“我们在船上、村里办音乐会,条件虽艰苦,但掌声非常热烈,一点也不比音乐厅里差。”言谈之中,这位国宝级的演奏家感慨地说:“民族音乐来自于老百姓,更要回馈于老百姓。脱离了老百姓,就会成为无根之木。”在上海的舞台上,闵惠芬的身影早已被广大市民熟悉。演艺界人士都知道,她是一位“有请必到”的演奏家,而且,从来也不会谈出场费和接待规格。因此,无论在重要的节庆盛典还是普及音乐会上,都能看到她笑意吟吟的演奏。而且,她总是会以《赛马》作为返场曲。记者有一次问她“为什么?”她笑着说:“《赛马》气氛热烈,总会掀起观众情绪,大家开心了,我也满足了。”
唯一一次拜托
闵惠芬的爱人刘振学曾是位舞蹈编导,她的儿子刘炬是位青年指挥家。与她相熟多年,她只拜托过记者一件事。
1998年8月,上海大剧院开业之际,请来中央芭蕾舞团演出《天鹅湖》,由刘炬执棒。当时,她打来电话说:“刘炬是黄晓同教授的学生,在中芭挺不错的,已经指挥了好几部舞剧,你看看是否可以关注一下。”那次去她家采访刘炬,闵惠芬夫妇正好赴京出差,采访结束后接到她的电话:“年轻人是要鼓励,但他初出茅庐,要挑挑刺才能让他感到艺海无边啊。”事实上,那次刘炬指挥中芭演出《天鹅湖》非常成功,但闵惠芬对下一代的殷切期望和严格要求给记者留下的印象更深。
资深记者 杨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