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灯光昏暗，一位老者坐在奢华的靠背椅上，低头摆弄手中的小猫，漫不经心地与人交谈。他的眼睛被阴影笼罩，看不到眼神，也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画面隐隐透着神秘和不安的氛围——这就是《教父》开头的场景。

　　在今年的上海国际电影节上，这部经典影片亮相大银幕，精妙的4K修复技术，令我们得以再次领略著名摄影师戈登·威利斯超凡的艺术才华。

　　今年5月18日刚刚离世的戈登·威利斯，被誉为美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摄影师。他擅长运用弱光效果和曝光不足，以及黑白片表现影片主题，2009年，荣获奥斯卡终身成就奖。

　　“喂，我们见不到男神的眼睛啦！”许多马龙·白兰度（《教父》男主角）的影迷没好气地说。戈登答道：“这部影片10%的画面都看不到他眼睛。为什么一定要看到呢？我们就是要把观众的注意力从他的眼睛上挪走，转移到对他灵魂的审视上。”

　　《教父》的色彩是黑暗的，渲染着昏黄光线，笼罩着被放大的阴影。这种光线的运用吸引观众进入一个私密的，以黑帮家庭为背景的感情纠葛，突出电影血腥暴力的基调。《教父》捧红了籍籍无名的科波拉和阿尔·帕西诺，获得了第45届奥斯卡的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最佳改编剧本。当被问及是如何想到这么处理时，“不要问我为什么，就是直觉。”戈登·威利斯就三言两语这样回答了。在弱光摄影并不被认可的年代，《教父》和《教父II》运用低调光效，创造了一张经典影像风格。“他像个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家。”科波拉这样评价道。

　　在1971年到1977年，威利斯担任摄影指导的7部作品共获得了39项奥斯卡提名，并最终赢得了19座小金人，但威利斯本人一项提名未获。这却使他能不为名利所累，一生专注于他最爱的摄影，引领20世纪70年代电影的潮流。他曾自我评价说：“我是个极简主义者。我看事情的方式很简单……人们总本能地认为复杂更好，但我不这么想。”若干年后，奥斯卡获奖编剧克里斯托弗·麦奎里这样赞美了他的“简单”：“没有人能像他一样用尽可能少的东西，表达更丰富的情感、更深刻的内涵。”

　　他一生竟没有一点绯闻，低调朴素，在银幕之后为电影默默奉献，甘之如饴。简单如他，走得静悄悄，似片羽毛般轻轻滑落，却在我们的睡梦中留下了电影的一片灿灿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