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将丈夫拥在怀里。“你要小心点,比利。”“好了,雪莉!”比利翻了一下眼睛。“你担心得太多了,亲爱的。我和那些小伙子们都不会有事的。只是出去3天而已。我们会捕捞到足够的比目鱼,这样我们就可以按你的想法布置宝宝的房间了。”“比利,我爱你,你每次出海我都很担心,尤其是在冬季。”“雪莉,我保证会小心的。尽管我是这个港口最年轻的船长,但我是最小心的。我是站在爸爸船上的舵边学会行船的,其实,我就是在爸爸的船上长大的。”
他们再次拥抱。比利在她脸颊上温柔地吻了一下,伸出手掌去抚摸她那微微隆起的肚子。“再说,我得回来这里。小比利将需要他爹地。”雪莉拍拍他的肩膀。“是比利·吉恩,你知道的。”比利放声笑了起来。“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姑娘。我给你一个小男孩,让你当头来照顾他。”欢笑化解了他们的紧张。“我得走了,雪莉。过几天见。”
他转身要离开,然后又转身回来,伸手从他那件厚重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新信封。“我几乎忘记了。这是我写的信。”雪莉接过这个新信封,塞进自己裙子口袋里。“谢谢,比利。”他们自从开始约会之后,这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一种习惯。比利每次出海前都要给她留下一封信,而她要等到第二天才能打开来看。他通常写的都是些情话,有时候也写些蠢话,但情话和蠢话都让她感到开心。她也会写一封回信,放在餐桌上等他自己取。他回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读她的回信。
她看着丈夫朝码头走过去,那艘15米长的“雪莉姑娘号”渔船和他的船员在那里等着他了。他最后挥了挥手,就登上了渔船。雪莉站在他们的皮卡车旁边,看着渔船驶离港口,直至从视野中消失。“我爱你,比利,”她小声地说,“一定要安全回来。”
当晚,雪莉想看电视或看书,但没有了丈夫的陪伴,房子显得那么空荡。她早早地就上床睡觉,度过了一个不安的夜晚。她每次醒过来都会伸手去摸比利,但她的手摸到的只是一张冰冷的床单。
在南方800公里远处,一股小型冬季低压沿着美国大西洋海岸朝北移动。专家预计,这股低压将会移进公海,但并不散开,而是与北方过来的一股冷空气相遇,变成一股预料外的气流,向美国海岸逼近。这股小低压变成了冬季大风暴。
雪莉早上起床后,打开餐桌上的便携收音机收听天气预报。此时,电话响了。“你好。”“雪莉吗?”“嗨,盖尔!”她听出她朋友的声音了,盖尔是比利的一位船员的妻子。“你听到天气预报了吗?”“等等。我刚打开收音机。”雪莉听到天气预报员说有一股强大的冬季低压向本地区移动,脸色立即苍白了。
“他们不会有事的,盖尔。他们是经验丰富的渔民。”雪莉对盖尔说。这也是雪莉说服自己她男人会安全的一种做法。他们的房子坐落在海边,雪莉坐在走廊上她最喜欢的那个位置,咸味浓重的海风击打在她厚重的冬衣上。即将来临的风暴将沙层从她的冬靴旁边吹拂过去。
在远离新斯科舍南岸的海域,比利在越来越大的海浪中尽力控制着“雪莉姑娘号”。风浪从四面八方袭击比利和他的船员。比利借助船上的探照灯,费劲地透过雪花纷飞的雪墙去辨认大西洋中冰冷的漆黑波浪。
他尽全力让“雪莉姑娘号”的船首迎着波浪前行。15米长的水墙对一位年轻船长来说,真的是一个太大的挑战了。“比利,我们得进港才行。”约翰,这位比利的童年伙伴大声喊道,以便压过呼啸的狂风让比利听到。“我知道,约翰,但我得顶住风浪才行。”
比利和约翰透过驾驶室窗看到一个高25米的白色巨浪,它像一顶怪帽朝着他们翻滚过来,他们吓得都尖叫起来。渔船被冲到半空中,然后跌落到这个巨浪后面,直接掉入比前面更大的一个巨浪之中。巨浪将船冲翻,将驾驶室撕裂了,将比利和他的船员抛进了冰冷的大西洋。
冰冷的海水湿透了比利的冬衣,让他冷得喘不过气来。“约翰!”他大声喊道。“吉姆?麦克?有人吗?你们还在吗?”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海浪的冲击和狂风的呼啸。海水的温度只有零上几摄氏度,很快就战胜了比利的生存意愿。“雪莉!”他最后痛苦地吸了一口海水,沉入水中。
那个新信封已经被雪莉的手指捏皱了,她把信放到大腿上,细细地看。“雪莉,你是我的生命,是我的爱,是我们那即将出生的儿子或女儿的母亲。我永远都会回家的。”
雪莉伸手从她裙子口袋中掏出钢笔。泪水哗哗地直往下流,打湿了信纸,她写道:“比利,我一直都知道,大海是你的家。”她把这封回信放到餐桌上。它静静地躺在那里,收信人永远无法读到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