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至今,总有人喜欢“抢在头里”,故而以“头”为名的东西,就显得格外金贵。举例而言,“头汤面”“头汤浴”,上海人就很看重。
“头汤面”是指点心店开门后,用头锅水下的第一拨面条。因为水清,撩起的面条十分滑爽,特别受吃客欢迎。之后,面条下得多了,汤浑了、发腻了,面条就会变得不爽口。在单位食堂里,也有人喜欢吃“头汤面”,早晨一进食堂,就叫:“阿姨,来碗头汤面!”
“头汤浴”,则是“混堂”里的事情。“混堂”(有人也写作“浑堂”),就是大众浴场。每天开门迎客的那一池清水,就被称作“头汤”。其实,“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同样是“头汤浴”,在仅仅百里开外的苏州城里,就不被看好。老派苏州人上混堂,讲究“生水”和“熟水”。池水忒清,属于“水生”,苏州人认为在这样的池水里洗澡容易伤身,不值;开门后浴客多了,池水浑了,才是“熟水”,这时下去洗澡才养身。所以在苏州赶“头汤浴”,苏州人会笑,有时还会说:“这个人肯定是上海人!”
上海人不惟喜欢“头汤面”“头汤浴”,还喜欢吃“头生蛋”。“头生蛋”,也称作“头窠蛋”,就是母鸡母鸭生的第一颗蛋,蛋壳上带一点血迹的那种。上海人的通行说法是,头生蛋营养丰富,吃了特别补身体。
上海人家里的第一个儿子,叫“头生儿子”;第一个女儿,叫“头生女儿”。不消说,父辈祖辈都是特别喜欢的。“头生儿子”“头生女儿”分别读如“头生尼子”“头生囡嗯”,听得出,就在这读音里,也有脉脉温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