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今晨,里约奥运的赛场上,几位颇受关注的运动员先后登场。他们并非明星大腕,几乎所有人都在比赛中止步预赛;他们的脸上带着沧桑感慨,尽管年轻,却是有故事的人;他们的运动服上绣着奥运五环旗帜,他们所属的代表团有个特殊的名字:难民代表团。
因战火流离,被五环庇护,他们的故事让人动容。
为寻兄弟染头发
波波莱·米森加梳着一头小辫子,比赛时目光锐利,走下赛场却一脸和气。北京时间昨晚,亮相里约热内卢奥运会男子柔道90公斤级赛场,尽管成绩不佳,但对于他而言,站上奥运赛场,就已经完成心愿。“我在故乡的兄弟,已经多年没有他的消息,不知是死是活……参加奥运比赛,也许他们就能在电视上看到我。如果可以,希望能带他来巴西。”以手掩面,米森加泣不成声。
24岁的米森加来自刚果(金),他与28岁的同胞约兰德·马比卡现居巴西。2013年来巴西参加柔道世锦赛时,他们从队中逃离,在巴西落脚。尽管人生地不熟,生活一度举步维艰,但比起冲突不断、每天都有人在战火和贫困中死去的祖国,这里至少可以安身。“体育改变了我的生活,体育代表着希望。”米森加说。
马比卡自离开祖国后,便与父亲和弟弟失去了联系。比赛前,她特意染了一头银发,“这样能更醒目些。”和米森加一样,她也希望能借由奥运的舞台找到自己的亲人。
幼年时,两人在金沙萨的流浪儿救助站接触到了柔道运动,一年多以前,他们在一家非政府组织的资助下恢复了训练。运动的快乐令他们暂时忘记了悲伤。如今,米森加和马比卡每周跟随巴西国家队训练3次。
游泳救命书传奇
北京时间昨晚,在女子100米自由泳预赛中,第二次在里约赛场亮相,18岁的尤丝拉·马尔迪尼收获的是比第一次更热烈的掌声和欢呼。从浩瀚的地中海,游到里约奥运会充满热情的泳池,尤丝拉游过的是一条梦想之路。
2011年,叙利亚爆发内战,尤丝拉的家毁于一旦。去年8月,她跟家人踏上逃亡之路。他们先逃到黎巴嫩的贝鲁特,之后坐船前往希腊莱斯沃斯岛。他们从黄牛手中高价购得到希腊的船票,没想到,原本只能容纳七八人的小船竟然挤上了近20人,出发没多久,船的引擎出现故障,船舱开始进水。船上一半多的人不会游泳,就在大家慌乱的时候,从小学游泳的尤丝拉和姐姐以及另一名会游泳的人跳进海水中,抓着绳索,经过3个多小时的挣扎,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将船安全带到希腊莱斯沃斯岛。
在辗转来到柏林的难民营后,尤丝拉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还能继续自己热爱的游泳运动,更想不到自己会出现在里约奥运会的赛场上。本届奥运参加多项游泳比赛,对她而言,成绩并非最重要的。“船翻的时候,因为会游泳,我捡了一条命,而今天,拯救我性命的游泳,给了我代表全世界难民站上奥林匹克舞台的机会!”尤丝拉说,“我想告诉大家,尽管你经历战争和苦难,也要相信自己,永不放弃……”
“无用之人”成领队
难民代表团中,有5名来自南苏丹的田径运动员,他们将参加径赛项目。这些选手已经离家10年左右了,现在在肯尼亚北部的一座难民营落脚。他们此前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奥运会,也没发现自己有跑步的天赋,训练让他们感受到了快乐。
23岁的娜达·洛哈利斯和担任难民代表团开幕式旗手的纳西克·洛孔延,一年多前入选了训练营。训练营由肯尼亚著名马拉松女选手洛鲁佩创办,目的正是为了给难民们提供参与体育、参与奥运会的机会。耶什·普尔·比尔也是一年多以前才开始接触田径的,他有28名亲人死于内战,他希望在赛场上为逝去的生命奔跑。保罗·阿穆通·洛科罗曾经对难民营以外的世界一无所知,此次除了参赛,他还希望见到自己的偶像博尔特。
对于这些运动员而言,马拉松前世界纪录保持者,43岁的洛鲁佩的名字代表着希望。
这是洛鲁佩的第四届奥运会,但这次她并非作为选手,而是难民代表团的领队。
小时候,村里的头人不想让她去跑步,因为她是女孩。而她的父亲不想让她上学,想让她去当保姆。洛鲁佩的父亲称她是“无用之人”,她最后却成长为一名伟大的长跑运动员。当训练组的男人们让她去做饭洗衣时,她说自己是运动员,不是女仆。
2014年,巴赫向洛鲁佩提出一个想法,在里约奥运会上推出一个难民代表团。“人们像对待罪犯那样对待这些难民,我们需要尊重他们。”最终,她促成了这群特殊运动员的圆梦之旅。奥运村里,洛鲁佩在留言墙上写道:“通过体育实现和平和团结”。她要给那些没有国籍的运动员在奥运大家庭里安个家。
本报记者 厉苒苒 特派记者 陶邢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