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汶川地震发生的那一年,我写过一篇随笔,意思是在天地同悲的时刻,一些人热衷于崇拜一只靠着本能幸存下来的猪,并美其名曰“猪坚强”,实在是一件很无聊很讽刺的事。但我没想到的是,这种无聊讽刺的事,10年后仍有“续篇”。
10年,可以让伤痛淡去,但一些真正感动过我们的人和事,将在我们的集体记忆中永存。
10年前,17岁男生廖波被倒塌的建筑埋压,身受重伤。生命垂危之际,好朋友李阳举着吊瓶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一天一夜后,廖波终于获救。11岁女孩何亚军,被压废墟50多个小时,她忍着疼痛给无法动弹的同学喂水100多次,最终双双获救。
如果求生是一种和动物一样的本能,那么在灾难中展现的人与人之间的互助和相守,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可贵精神品质。
10年后,我们重访那些灾难中的市民英雄、救援人员,还有那些得到社会关怀的孤儿、伤残者,我们祭奠灾难中的死者,铭记灾难时的大爱,感恩援建带来的巨大变化,这是一个文明社会应有的仪式。
然而有人心心念念记着的是那头叫“猪坚强”的猪,并以相当长的篇幅写了一篇声情并茂的文章《暮年猪坚强》。从“猪坚强”的“传奇”,一直写到它的收养者、喂养者、崇拜者,以及收养者的为难、纠结。汶川地震10周年,那么多人那么多事那么多场面可以写,作者偏偏找了一头猪来写。看“猪坚强”的文章时,我有时感觉像走进了莫言小说《生死疲劳》里的荒诞世界,猪啊羊啊驴啊,都会说话了,还有人表态:要把猪当子女养!这样的荒诞的的确确在“猪坚强”身上发生了。
《暮年猪坚强》作者最后写道:
“现在,‘猪坚强’已经渐渐老去。散步时,它忽而在一片落叶前流连,默然而立,一动不动。
‘你想啥呢?’龚国成问。
‘哼唧。’”
这一声“哼唧”大概也是叫给作者和那些崇拜者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