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那里看他,马德里是很少下雪的,但就在那个夜里,天下起了雪来。荷西在那片大草坡上跑着,一手挥着法国帽,仍然频频地回头,我站在那里看荷西渐渐消失在黑茫茫的夜色与皑皑的雪花里。
——三毛《梦里花落知多少》
三毛在与西班牙丈夫荷西共同生活的日子里,写出了此生最动人的文字,字里行间的爱与热情,是如此直观地被讲述着。而她与荷西相识正是在马德里。
以太阳门广场为起点前往马德里皇宫的主干道,也是秋季牧羊节的牧道。每年9月至11月间的某个周日,有着700年传统的畜牧大迁徙传统会在马德里市中心重现,当年从北部城市特鲁埃尔一路南下,随后花费近两个月的时间穿过马德里,抵达南部城市雷阿尔。
那天,就在我们刚起步走了没多远,路边的人们便开始沸腾起来,伴随着身着传统服装的演员们,传说中牧羊节里黑白相间的群羊,就这样意外地闯入了我们的行程。
穿行在不断跟随着羊群前行的人潮里,顺道左拐入一座拱门中,便见到腓力三世雕像所在的马约尔广场,不大的广场内四周彩绘墙面林立,街头艺人趁着牧羊节的声浪迎面而来,一片歌舞升平。等远远望见东方广场的大片绿阴后,马德里皇宫便出现在眼前。威尼斯的枝形水晶吊灯、那不勒斯的天鹅绒刺绣、罗马的青铜狮像,随着贸易往来而添置的物品丰富着皇宫内部,从卡洛斯三世布置的寝宫到卡洛斯四世建造的镜厅、阿方索十二世所钟爱的豪华餐厅,历代国王根据自己的喜好对皇宫进行装饰,使得宫内的每间房都带上了浓厚的个人印痕。
当穿过层层帷幕,突如其来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带着浓厚巴洛克风格的中国房间,中国瓷器独有的粉彩色铺陈在巴洛克卷叶纹的四壁之内,在这间卡洛斯三世统治期间最为重要的一间室内,装点着从遥远东方带来的瓷器与工艺品。18世纪中晚期疯狂流行的中国式风格,借助Metteo Gasparini的设计在此完美呈现,而房间四角的人物故事浮雕分明是古老欧洲对于中国所独具的神秘想象。
第二天,我们从酒店前往普拉多博物馆。行走间,或是逛一间小小的设计店铺,或是在火腿店里看店员如操着小提琴般优雅地片着火腿,总之,向着西班牙绘画的朝圣之心,总是会被步道上所引发的点滴好奇心所打断,好在这条道路并不漫长,当博物馆所在的林荫大道出现时,古典艺术那庄重的气息又重新回到了步伐之中。
据说普拉多博物馆在1787年设计完成。其兴建过程中,这座新古典主义建筑曾在1808年时被入侵西班牙的拿破仑用作兵营使用。馆藏以哈布斯堡和波旁两个王朝的皇室收藏为基础,而后通过国家从艺术市场或展览会选购,或由私人捐赠等多种途径丰富。
漫步在西方古典艺术的满目繁华里,庄重与严谨细腻的表现形式,将重新诠释观者对于“华丽”这个词的想象,当站立在以宗教与皇室为题材的画面前时,更能感受到那悄无声息被传递着的画外音:欲戴皇冠,必承其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