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有一次上饭店吃饭的经历,给我留下了一段心酸的回忆。
那是上世纪60年代初,我国的粮食供应十分的匮乏,口粮吃不饱,我们一家人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吃上一顿米饭。有一天,父亲不知怎么打听到曹杨饭店有饭吃,可是限定每人一客,只能堂吃,不能带出。母亲立即让父亲带上我快去看看,如能真的吃上一顿米饭,那有多好啊!
当我和父亲兴冲冲地赶到那里,已经有很多人排队了。曹杨饭店门面不大,饭堂里有十几张方台面的桌子。当我们排了很长时间开始买票时,已过黄昏。在买票快要轮到我们前几个人时,父亲把我塞到前面人的队伍里,那时我还小,大人们看到也不阻拦,我买了票后,再回到父亲队伍里,与父亲一起再买了票。这样,我们父女两人共买了3份的饭票。那年我10岁,稍懂人事,知道这份饭是带回给母亲吃的,别提有多高兴。
买好了饭票,就去另一个窗口领饭。这是一碗2两左右的籼米饭,饭很硬,上面有几张卷心菜的叶子,三片冬瓜和几片胡萝卜,没有油水,称为“盖浇饭”。但这样的一碗饭,在我们眼里也成了“山珍海味”,是我们梦寐以求的。我们坐下来默默地吃饭,整个饭厅的空气是沉闷的。父亲趁监视人员不注意,快速地把另一碗倒进了事先带来的一个搪瓷茶杯里,再藏在衣服里面。但吃完要从一个门出去,没能混得出去,他们质问,父亲低声喃喃地说:“小孩的母亲讲好了要来的……”我也着急地恳求,但还是被夺走了。工作人员后来把杯子和一碗饭的钱退给了我们。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踏进那家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