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男人》《上海女人》《为什么是上海》《上海制造》——马尚龙关于上海的系列著作总是在当年成为畅销书,在后来成为常销书。“适宜更接近于一个女人气质性格的释放”,而“适意”强调的是这一个女人气质性格给予他人的感受。这组词汇的马氏解说被不少人引用。马尚龙的散文语言,一直有一种单口相声的感觉,连篇是排比,却有之间微妙的变化;一串串精准的数字与翔实的故事,抖起了包袱。不管写什么,他的表达都是神满气足,喜感盎然。
对于他热爱的上海,凡地图、街景、食肆、娱乐、民俗,写来皆了然于心并且生机勃勃。他是上海文化悉心的研究者。时间,是他走入研究的另一个重要路径。1966年的上海,2016年的上海,两个维度,塑成一个立体。沧桑没有哀怨的旧痕,崭新分明有一丝淘气。马尚龙的上海研究,主旨就是推广上海文化的有趣与上海人质地的透彻,上海特有的生存哲学,上海人的美学观,上海两性文化的鲜明风格。
上班就是上班,是做生活;下班就是下班,是休息。有契约精神,才会有职业精神。师徒文化和租界文化、公寓文化,合力构成了上海市民文化的三大背景文化。——尽管马尚龙觉得仅止于上海人生活态度和生活能力的“路数”,和适宜一样,似乎也是可以意会而难以言传的。路数可以包括许多,路数是思维方式,路数是待人接物,路数是领导能力,路数是邻里关系,路数是不卑不亢。认真寻找中华词源的作家,最后在1986年辞书出版社出版的《简明吴方言词典》里,找到了路数也即路道:指人的行径。这一个“路数”词条,证明了路数的上海属性。
上海路数其实与上海制造一样,是对上海的礼赞。“在很长久的年代里,上海工业产品、生活用品的优质品牌意义:式样是最新的,质量是最好的,价格却是最便宜的。上海制造的核心竞争力是冒险、专注、坚持、匠心,而上海的成功人士都有着明确的上海路数,懂规矩,明事理、讲分寸、善克制……书中有多少可爱的故事啊!“先做小赤佬,再做大老板”的小绍兴的故事,蓝印户口第一人的故事,出租车司机孙宝清的故事……上海历来是奇迹发生之地,英雄豪杰的起步、一介平民的转机,皆因为守着上海路数,或者创造了上海路数。
上海的路多,人多,需要恪守有形无形的规则。“路数清爽的人是用心的人,却不完全是工于心计的人,更多的是对社会法则的遵守,是对人与人生活游戏的遵守。”
《上海路数》的场景也是好看的。日常里的奇异,平民中的才子,中心与边缘的风貌,亲情的永远牵动……脚踩地气,又潇洒涤荡。20万字的容量主旨鲜明,却又摇曳生姿,一段小品,就是一个纵深度。
马尚龙一直致力于输出“上海品牌”。对上海元素做着热诚的、精到的分析。一直觉得,作者与作家的区别,在于表达能量的区别。作者,可能只能够写上几篇上海印象记,而作家却能源源不断一本接着一本。平庸的作家与好的作家也有区别。前者平面扫描,后者深度挖掘。在《上海制造》与《上海路数》之后,马尚龙定能再拿出上海新系列。我们且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