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真正“合槽”是因为饰演《北京人》里的曾文清,为此我要感谢夏淳导演。进入学员班的第二年,我们在排练毕业大戏,童弟老师找我谈话,告诉我夏淳导演钦点我,让我演《北京人》里的曾文清,我一下就傻眼了,又激动又忐忑。激动的是,以前的角色都是跑龙套的,这是第一次担任挑大梁的角色,又可以和王姬、罗历歌等优秀的学员一起同台;忐忑的是,那一年我很年轻,没有把握自己到底能不能胜任。
进组后,我认真地跟其他演员一起讨论人物,交换心得,写笔记。但是第一场戏还是让我难以忘怀。简单的一个曾文清撩帘的亮相,就排了一下午。我一撩帘,导演就说:“下去!”;又一撩帘,导演又说:“下去!”一下午就是上来下去,导演也不说明原因,我顿时就慌了。后来导演提醒我说:“你不应该穿皮鞋,另外你应该留一个背头,再借一个大褂儿回家穿去。”我就真听话了,没事就穿着大褂儿,吃饭、逛街、坐车都穿它,也开始安静地看书、写毛笔字、画梅兰竹菊。慢慢地,性情还真是变了,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那个年代人物的感觉了。演完这个戏,我觉得自己完成了“开窍、合槽”的重大转变。
排练对我们来说是件很神圣的事,进排练厅之前如果听见里面在排戏,就会蹑手蹑脚地,不敢大声说话。排练《秦皇父子》,我们在里面跑龙套,不愿意坐在前排候场,因为有老师看着我们,我们班这几个男生就坐在一个角落聊天。不懂事,聊到高兴的时候说话的分贝大了一些。正赶上郑榕老师在排戏,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谁在说话?!滚出去!”我们当时就慌了,灰溜溜地走出排练厅,在楼道里罚站,不知所措。
多年以后,对这件事还是记忆犹新,还会为自己打扰了排练场的安静而自责。在那样的氛围下,受到那么严厉的斥责,不会觉得不以为然,反而会觉得很内疚。所以我以为北京人艺好的传统,还是需要年轻演员传承下去的。
刚来的时候有一天中午,我在楼道里高唱《便衣警察》的主题曲《少年壮志不言愁》,歌声刚落,杨立新老师便飘然而至,很严肃地说:“同学们,现在是休息时间,有很多老师需要午休,你们这样做会影响到别人的休息。我们家儿子也刚睡着,所以请你们不要在这个时间唱歌。”说罢,转身就走。随即,又走到我面前,“你刚才唱的那句不对,应该是‘金色盾牌~哎~哎~哎~……’”唱完又转身走了,留下一屋子满脸茫然的我们。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他是学京剧的(唱出了京剧的味儿),呵呵呵。
第一次参加舞会,站在舞池旁边早已跃跃欲试,几经斗争,还是没按捺住,冲进了舞池,大跳迪斯科,震惊四座。由于是刚进剧院,所以几乎没人认识我们,以为是外人来捣乱的。后来才知道我们是85学员班的。
初生牛犊不怕虎,我们曾为剧院平添了许多活力和朝气。现在每逢剧院有新人入院,我都会很开心地称之为“村里来新人了”,剧院需要注入新鲜的血液,才会永葆青春。
明请读一篇《从台下到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