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注定是个不寻常的日子。当人们都在兴高采烈地迎接财神的时候,维纳斯却悄悄地敲响了我家的门扉。
来客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女性,乌发明眸,袅袅婷婷,具有高雅的气质和美貌。
我们的见面颇为奇特。虽然她叫我叔叔,我叫她娜娜,却没有亲人相见的随意,也没有宾客拜访的客套,房间里充盈着十分微妙的气氛。
“叔叔……”娜娜欲言又止,眼睛里噙着泪花。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
眼前的娜娜渐渐隐去,幻化成春风里的一个花季少女。
娜娜是我老邻居史辉的女儿,从小乖巧伶俐,又长着花骨朵般的容貌,所以不但深得父母的疼爱,也颇受我们夫妇青睐,曾在私下里把她定为将来我家儿媳的楷模。
人见人爱的娜娜在大学毕业后成了一家外资公司的白领。她的美貌倾倒了众多的青年男士,有人甚至根据姓名的谐音给她起了个“维纳斯”的雅号。
可惜,“维纳斯”的光环并没有给她带来爱的甜蜜,反而带来了一次又一次的挫折。娜娜是个感情细腻的女孩,认为不论对方的工作和家境如何,只要两情相悦即可。但是老史偏偏不这样想,觉得女儿条件优越,总得找个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才行。于是父女俩经常为此闹矛盾,最后总以娜娜妥协的哭声了结。随着一年年的过去,娜娜始终待字闺中。而老史对女儿的态度愈加固执,甚至到了不近情理的地步。一天晚上,老史神秘地把我约到马路边的路灯下谈话。当我点起他递来的一支烟后,耳旁响起了刺耳的声音:“我已经轧出苗头了,娜娜和你的儿子有了一点意思,侬要劝劝伊拉不要再来往了,否则两家要伤和气的。”
我抽着烟,“唉唉”地应着,在苦涩的烟雾中越想越不是滋味:小青年谈朋友有什么错?你无非嫌我儿子是个普通的工人……
扔下一地的烟蒂之后,我和老史的多年交情也画上了句号。回家后我向儿子详细地询问了他和娜娜的来往之事,并转达了老史的意思。儿子闷闷地听完后,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那一晚,儿子的房间里一直亮着灯。我和妻子百感交集,在为娜娜和儿子叹息之余,决定立刻搬家,不再去见老史那张势利的嘴脸。
搬家的那天早上,儿子丧魂落魄地站在门口不发一言,只听得隔壁断断续续地传来娜娜轻轻的哭声……
三年过去了,儿子在今年春节结了婚,我们也终于放下心来。
娜娜的到来又吹皱了一池春水,只是再也不会引起新的波澜。
她还是那样美丽,但额头上已隐约可见细细的皱纹。娜娜痛苦地向我诉说了这几年的辛酸,冷酷的家庭环境和一次次的失败使她失去了恋爱的勇气,决心去当一个孤独的宅女。
“叔叔,我好悔呀……”
娜娜终于失声痛哭,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不要哭了,娜娜!你还是个可爱的维纳斯,只要有主见,有追求,幸福的爱情生活一定会向你敞开大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