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同事见姜慧一心扑在工作上,31岁还单身一人,便热心地帮他介绍了一位女生。
姜慧回想起约会的日子,不禁笑了起来:“那天是清明节。”柳树冒芽,纸鸢翻飞,春风十里,花香自来。一对年轻人相约在虹口公园见面。女生从新疆回上海,从小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养成了独立要强的性格,这正合姜慧的意。而女生第一次听介绍人说起姜慧这个名字,还以为是个秀外慧中的女巡警,一见面,才发现眼前站着一位阳光帅气的血性汉子。她坐上姜慧的摩托车,一路飞驶,到南京西路上的大光明电影院边上的肯德基,坐定下来,听姜慧说职业生涯中惊心动魄的故事。
一天凌晨,结束夜班执勤的姜慧正准备开车回派出所,突然发现马路对面的一个男青年看到警车驶来时,眼神下意识地避闪了一下,脚上有一个停顿的动作,似乎想转身但又没转身,同时把背在旁边的挎包拉到了前面,用手把包紧紧地捂住。车子开过去后,姜慧又从后视镜里瞄了他一眼,发现男青年悄悄地回头看了一眼警车,然后急忙跑过马路,身上的那个背包始终用手捂着。
姜慧觉得这个人很可疑,马上掉转车头,将警车停在了他的跟前。男青年一看见警车靠近,慌慌忙忙地又要过马路。姜慧一把拦住了他,问:“你包里有什么东西?”男青年语无伦次地说:“没,没什么东西。”姜慧二话没说,就把他的包夺了过来,打开一看,包里面有一个大塑料袋,里面包裹着两部九成新的苹果手机。男青年沮丧地低着头,他压根儿没有想到,一清早,居然就栽在了警察的手里。
两位年轻人初次相会,一个聊得起劲,一个听得入神。两颗心碰撞在一起,溅出爱的火花。
之后,姜慧只要有空,便打电话向女友报个平安,问声好。当年没有微信,联系全靠电话。
有一阵,姜慧忙好几个案件,没给女友打电话,心里也想试探她会不会主动招呼自己。没料到女友挺有个性的,你姜慧不打电话来,那也甭想让我打给你。屏了两个星期,姜慧屏不牢了,打电话过去,女友在电话那头乐了,问姜慧:“如果你一直不打电话来,这段缘分是不是就无疾而终了?”
姜慧哪里舍得放弃这段情缘?2005年3月28日,他俩领了结婚证,5月13日办了婚宴,两位有情人终于步入婚姻的殿堂。
有了小家,两个人从此面对油盐柴米煤电水开门七件事这实实在在的生活时,难免会磕磕绊绊。姜慧年轻时脾气火爆,因为翻班,跟妻子拌嘴时用手撩了她一下,不巧撩到了她额头。事后同事们知道后都批评姜慧,“你没日没夜地工作,家务活全是她包揽的。知道你肝不好,她为你配药买保健品。”姜慧冷静下来,想到妻子为这个家所付出的一切,不免充满歉意。
《巡逻现场实录2018》里那个可盐可甜的马晓亮曾说过他对婚姻的看法:“我一直觉得对老婆一定要尊重,在我心目中就像皇帝一样。”姜慧何尝不是如此呢?而他太太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见姜慧向她道歉,只说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你在外面巡逻,家人一直为你悬着一颗心?”
巡警每一次出警,都关系着百姓的平安,也牵挂着巡警家人的心。
一天下午,姜慧和搭档巡逻时,发现一辆出租车停在靠近马路中线的位置,而司机别在腰后面的手里居然拿着一把菜刀。姜慧拉车门,准备仔细问问司机到底是什么情况。没想到,车门刚拉开,司机就举刀朝姜慧砍来,姜慧大吃一惊,本能地将头一偏,菜刀带着呼啸的风贴着耳朵而去。司机见一刀落了空,就从驾驶室跑出来,对着姜慧又是一刀。姜慧虽然做了躲闪,但颈部还是被锋利的刀锋划了一下,鲜血顿时流了下来。
原来,司机是个瘾君子,当天吸过毒后,产生了“被人跟踪追杀”的幻觉,于是回家拿了把菜刀,寻找跟踪他的人,所幸的是,及时被姜慧和搭档发现并制止,不然的话,不知道这个司机要闯多大的祸呢。
姜慧只是到医院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又回到工作岗位上继续巡逻。那天晚上姜慧回到家已将近子夜,由于怕老婆担心,他没跟她说,自己偷偷一个人睡到另外一间房间里。其实,当天是姜慧的结婚纪念日,原本约好妻子晚上一起庆祝的,他却因此爽约了。
“我老婆是第二天看新闻才知道这件事的。从那天起,我每次回家,她都要盯着我看上好几眼。”姜慧说到这里,露出一脸的愧疚。
对于巡警来说,受伤是家常便饭,这次受伤也并非是姜慧第一次。1996年,姜慧骑电动车追捕盗车嫌疑人时,被途经的出租车撞倒,导致左侧股骨粉碎性骨折,因为骨折后遗症,春末夏初时他还穿着厚厚的棉毛裤。2005年,同样在追捕嫌疑人时,姜慧的右脚脚背也曾严重摔伤。姜慧说:“我从不惧怕受伤,因为我热爱着这份职业,即使吃再大的苦受再大的累,我都毫无怨言。”
2006年3月27日,姜慧的女儿出生。姜慧说自己一直想要一个女儿,上天满足了他的念想。女儿刚出生时才2780克,柔弱得让姜慧激起用生命保护好她的决心。
孩子的降生,给家庭增添了乐趣,也为家庭提出了难决难解的课题。姜慧夫妻齐心协力,一个学着喂奶、换洗尿布,另一个见丈夫值完夜班需要休息,怕孩子吵闹,便抱着孩子出了家门。
孩子正是在这样充满爱的环境中渐渐长大。姜慧坦言道,老婆在女儿的养育上花了最大的心血,而他甚至连女儿在哪个班级都不知道,这些年都是妻子带女儿去旅游,一家三口从未同行过,而姜慧一直想趁父母70岁之前带他们坐邮轮的想法也未能实现。为了大家舍小家,姜慧和家人无怨无悔。
霓虹闪烁的大上海也有市井烟火的另一面。不是每一次出警都惊心动魄,一线巡警们日常面对更多的是家长里短的事。
一天,姜慧在值班,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民警同志,我女儿要自杀,你们快点来救命啊……”
姜慧放下电话,就和同事迅速赶了过去。只见丁阿姨的女儿因为感情问题受到了刺激,爬上阳台,叫嚷着要自杀。姜慧从隔壁邻居家的窗户爬了出去,同事在后面紧紧地拽住了姜慧的腰带,当姜慧的脚刚踏上空调外机,就传来刺耳的哒哒声,还不住地摇晃起来。此时姜慧已经顾及不上危险,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借助大楼外墙上的突起部分,一个跳跃,跳到了丁阿姨家的阳台内。这一跃虽然有点冒险,但姜慧认为,为了挽救一个鲜活而年轻的生命,即使冒点险也是值得的,毕竟生命无价。
如今丁阿姨每次遇见姜慧,都要说姜慧是她和女儿的救命恩人,姜慧总是回以一脸灿烂的微笑,对丁阿姨说:“你也不要把这件事老放在心上,没什么的,这是我们做警察应该做的。”
记者 张逸 通讯员 董潇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