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两行苦泪缅怀逝者,用一缕青烟追赶时间,清晨的墓地有种肃穆是如此的神秘,借由一方碑,一个名字,生死的界限开始交合,逝者的生命竟又在生者的时间里,开始了流淌。
趁着阳光还未灼眼,我开始凝视起这依着山丘的陵园,成荫的树冠下掺杂着千万座灰黑的坟,这就是生命的归宿。我出神地望着外公的墓,第一次发现那被刻上的名字,一笔一画透出的是怎样的一种隽永,又是怎样的一种深刻。
自从懂事以后很少有去拜访过外公外婆家,所以留下的尽是残垣断壁般的记忆,星星点点的想起外婆不止的唠叨和外公含糊的低语,那间很窄很窄的屋子,那张压满了剪报与照片的小桌,那个堆满了不知名的宝贝的储物间,还记得外婆的收音机,却怎么也想不起外公手上最爱捧着的又是什么?沉下的是被遗忘的外公家的童年,被遗忘的故人往事,浮起的是愧,是哀,是化为生命一部分的情感———哪怕记忆丧失殆尽,但也无比的肯定着,这份亲情的存在感。拂去墓上落满的尘与叶,抚一遍水泥面的每一道枯纹。这才明白,所谓的扫墓无需太多的鲜花,无关太嚷的哭喊,无所谓再多的冥币,也只求一刻的沉静去好好为墓扫去一年累下的尘,为那记忆中蒙上灰尘的往者重拾那已被不知不觉中掩埋起的形象。
近午时分,扫墓者挤满了整个山坡,不知逝者们能否感受得到这偶尔的热闹?但只觉得,墓园还是静穆的好,幽静但不阴森,因为每个名字都还留有一点温度,紧紧的与生者们维系在一起。
回不去了,那些小时候的温情,回不去了,有外公的日子。面朝斑驳的墓碑时,所有的哀楚只有自己明白,人生的况味品咂得难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