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我会小心防范的
周薇薇又说:“我觉得你爸爸还是存在着作为一个正常人应有的自尊心,他的良知和羞耻心都还没有完全泯灭;要不,当他听说我打算给他这笔钱的时候,他就不会很快涨红了脸,一直红到了耳朵根;后来我还发现他的两只眼眶里都噙满了感动的泪水,接着又情不自禁地呜咽了起来,这种种都是没法假装的吧?”“也许你也有你的道理,”我勉强笑着对她说,“可是你应该认识到,现在我爸爸已经成了一个吸毒犯!我担心他为了弄到一点钱,什么鬼话都说得出来……”
“不,首先我得提醒你一下:你可不能老是把你爸爸叫成什么‘吸毒犯、吸毒犯’的,这样的叫法至少我还从没听到过。我们小区里张贴的禁毒宣传品上,不是也把染上毒瘾的人称作‘吸毒人员’的吗,哪来什么‘吸毒犯、吸毒犯’的?政府对一般吸毒人员,是帮助他们戒除毒瘾,教育和挽救他们,使他们能重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这和对待那些走私、贩卖、运输、制造毒品等等犯罪行为的罪犯是有很大区别的。我多么希望你能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你的爸爸,尽可能用善意的行动去感化他,促使他能够早日戒除毒瘾,不至于在灰心丧气中走上更加严重的犯罪道路……”周薇薇还是没完没了地往下说着。
“好吧,尊敬的学生会宣传委员同志!谢谢你对我的循循善诱!”我半真半假地带点讥讽的口气打断了她,“不过,我也多么希望你需要提高一点应有的警惕,已经白白丢掉了三千元钱,以后可别再上他更为严重的大当了!特别是,我听到你还把你家现在的住处告诉了他……我觉得这很可怕,使我很是担心。”
我最后这么一说,周薇薇显然对我生气了。我们一路走去,她一直闭上了嘴,不再和我说上一句话。我几次问她:“为什么不再做声了?”她什么也不愿意回答。
平时我和周薇薇总是肩并肩走在一起的,这时候她却迅速加快了脚步,把我远远地
抛到了后头。好不容易到了江苏路附近,她才站下了等着我。
“怎么?你生我的气了?”我小声问。“不,没有,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呢?”周薇薇终于又恢复了原来的友好态度,靠近了我的身边,“现在我回过头去仔细想了一想,觉得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你爸爸已经吸上了毒,交往的朋友当中肯定会有情况很复杂的人,况且他还因为欠了人家的钱,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跑。不过,我会小心防范的,你就放心好了。”周薇薇刚说完这句话,东向的48路已经到站,她向我一挥手就上了车。
这里我必须说明一下:事实是周薇薇家里的经济条件好得太引人注意了,有房有车又有很多的财产。她家在华山路上独家居住的是一栋独立式的三层楼别墅,这就足以引起人们的刮目相看。万一让我爸爸看出了我和她之间的亲密朋友关系,然后到她的家里去伺机作案干坏事,那可绝不是闹着玩的事了。周薇薇这样平白无故地给了我爸爸那么多的钱,然后又这样和我匆匆分手,使我很不是滋味,心里好像被爸爸压上了一块重重的大石头似的。
期终考试结束,又到了我们最盼望的日子,开始了一年一度长长两个月的暑假。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年暑假,我和周薇薇见面的时间比往年多了不少,有事没事只想在一起见面说话。有时候她到我外婆家里来,有时候我到她家里去,或者在一起做功课,或者一起外出去打保龄球、上图书馆和游泳池什么的。为了怕大人们说话,凡是外出去玩,我们总得故意邀请了丁一棠一起去。
但尽管如此,周薇薇的妈妈和我的妈妈,还是对我们的交往看成一件麻烦事。她们嘴上不说,神情态度上却完全能看得出来,老是用疑虑重重的眼光看着我们两个,对我和周薇薇的一言一笑、一举一动都十分注意,仿佛男女同学常在一起就会闹出什么不该有的事来。
幸而周薇薇的爸爸见了我却总是十分欢迎,很愿意和我高高兴兴地说话,说的大都是文科学习方面的问题。我外婆对周薇薇更是特别喜爱,老在我妈妈面前夸奖她的漂亮和懂事,对待她就像是对待自己家里人一样。所以,我和周薇薇对两位妈妈的态度也都不当一回事,听之任之,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两位妈妈也不敢对我们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