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窗外的意大利》原著作者BePPeSevergnini写于2005年,中文译本2010年出版,译文十分累赘,读起来彻底没有意大利那种滚滚气势,无比吃力倒是真的。不好怪译者,翻译这种事情,实在比登天还难。除了少数天才圣手,其他都是三等泥水匠。要想领略原著风神,只有自己下功夫学外语。不过这书,细节仍是有趣。作者搭乘米兰至纽约航班,意大利空姐,一位那不勒斯黑发女孩在机舱内昂首阔步,仿佛三万英尺高空中走台的模特儿。坐我旁边的男人看着她,然后对我说,你觉得我可以要杯咖啡吗?我答,为什么问我?跟她说啊。男人沉吟再三,低声讲,我怎么能让索菲亚·罗兰给我倒咖啡呢?
之二,《药窗诗话》,吴藕汀老先生写的嘉兴地方风俗志,十分琐碎于是十分好看。想想人老了,真该写些这类杂碎笔记,给后辈留些隔代营养,万一过个五十年一百年,有人心血来潮,想拍嘉兴甄嬛传,翻翻这种笔记,就有谱可靠了。老先生亦抄书,《全芳备祖》里讲的,柿子有七绝,一寿,二多阴,三无鸟巢,四无虫蠹,五霜叶可玩,六嘉实,七落叶肥大。还讲,糯米一斗,干柿五十个,捣如泥,蒸熟食极佳。我于夏夜的枕上细细读完,不免提前憧憬晚秋的柿饼,尤其想念那种风味绝佳的吊柿子干,一下子,竟想得辗转反侧牵肠挂肚的。
之三,友人传来警世文字,不看不可以。访问一位台湾火葬场的焚化炉操作员。
问,怎么有勇气到火葬场工作?人家答,为什么不敢来?死人最不可怕,虽然不会跟你说谢谢,但是人家乖乖听话,不会乱跑。不像活人,不知何时会陷害你。我平均每天烧48具遗体,这工作像开飞机,只是这机票都是单程票。刚到火葬场的第一个月,一直看曾经活生生的同类烧焦,会很怕看到生肉放在炉子上的画面,还跟老婆说,中秋节不要烤肉。
问,觉得这个工作神圣吗?人家答,神圣个鸟蛋!烧遗体跟烧垃圾没两样,你不要的东西是不是垃圾?国外很多社区的暖气都由火葬场提供,希望台湾火葬场也能想想办法回收热能。
问,最怕火化到谁?人家答,我妈。幸运的是,如果我妈过世,那我一定在灵堂当家属,不可能还来操作焚化炉。
之四,在日本杂志上,看饮食专栏,某著名作家写,日本人吃面声震九天,以后日本的面馆,客人要分流,分吃面有响声族和吃面无声无息族。客人进面馆,知客小姐第一问你,坐吸烟席还是禁烟席,第二问你,坐有响声席还是无声无息席,如此才善解人意服务周全。我在日航飞机上看完,小小爆笑了一下子,从此翘首期待这种细分市场的面馆子,尽早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