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是我国特有的木本珍贵花卉,它雍容华贵、富丽端庄、芳香浓郁,而且品种繁多,素有“国色天香”、“花中之王”的美誉,历来被作为富贵吉祥、繁荣兴旺的象征。每到观赏佳季,人们都情不自禁会想起河南的“洛阳牡丹”。然而,过去上海的“法华牡丹”却几乎与之齐名。
“沪西首镇”的崛起
上海中心城区西部,古时候流淌着一条法华浜(也称李漎泾、漎溪),曲折蜿蜒十余里,北接吴淞江,南通肇嘉浜(今肇嘉浜路)、蒲汇塘(今蒲汇塘路)。起初两岸人烟稀少,只有过往的船夫在此歇脚。
北宋开宝三年(970年),法华浜北岸造起法华禅寺(今法华镇路525号);崇宁元年(1102年),南岸造起观音慈报禅院,后来改名观音禅寺(今新华路650号)。寺院的建成,促使人口向这里靠拢,慢慢聚为村落,并叫做法华巷。
南宋高宗赵构建都临安(今杭州),许多北方富户移居法华巷,宅院、商肆皆以法华禅寺为中心,沿法华浜东西两侧扩展。于是,这里出现集市,吸引了附近乡民和外埠小贩;而上海县,直到元初才诞生。所以,民间流传着“先有法华镇,后有上海城”之说。
明代嘉靖年间,随着商业经济的兴旺,这里形成了颇具规模的市镇,街道绵延约三里(今淮海西路至凯旋路)。法华禅寺以东为东镇,以西为西镇。镇内以青石板铺路,小巷纵横交错,形成街中有巷、巷中有院的建筑群;现能查考的巷名,就有同仁里、诚和里、叶家宅、王家宅、侯家巷、钱家巷、紫金巷、孙家巷、曹家栅、西沃湾、瓦屑墩等。镇内外河流交织成网,四通八达;除了法华浜外,还有西卢浦、诸安浜、曹家浜、路云浜、庄家浜、牛桥浜、新沟浜等,经吴淞江、肇嘉浜、蒲汇塘通往太湖流域。法华浜作为当地的一条干河,水面桥梁众多,东镇有众安桥、思本桥、蒋家木桥、新木桥、浑堂桥、祠堂桥、车桥等,西镇有香花桥、香店木桥、钱家木桥、王家木桥、吴家木桥、种德桥等,这大大方便了人们在镇内的通行。
由于街头热闹,远近商贾纷至沓来。那时,上海特产龙华水蜜桃汁多、味甜、肉软,把一根麦管插入皮中就能吸食,但缺点是采摘集中、不能久存;有的果农看到这里市口很好、交通便捷,就叫大家把桃子送过来,让客商装船运到外埠卖,结果不仅解决了困难,还寻到了商机。由此受到启发,四乡村民纺织的土布也在此集散,客商收购后分销各地。随着各业的兴盛,法华镇渐渐跃为“沪西首镇”。
至近代,法华浜东南口被上海租界当局堵塞,西北口也被洋商填占,它实际成了只能流水的明渠。因经费无着落一直得不到疏浚,加上两岸住户不断倾倒垃圾,河床淤浅越来越严重,原先的“黄金水道”彻底失去航运功能。
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法华镇仍基本保持古镇风貌,沿街商铺林立,其中不乏茶馆、南货店、中药房、酱园、浑堂(浴池)、棕绷店、铁匠铺、箍桶摊等;沿河店铺通常把木桩打入法华浜,一半建在河上,俗称“河浜房子”。由于长期的壅塞,法华浜几近断流,早已肮脏不堪,以致民谣中有“龙华的桃子,法华的蚊子”之语(意为这里的蚊子像龙华水蜜桃一样出名)。在此情况下,1958年春用了一个星期,在荒地取土填平法华浜,拓筑全长近一千八百米的法华镇路,它东起淮海西路,穿越番禺路、定西路,西迄延安西路;那取土挖出的巨坑,后来就成为天山公园(初名法华公园)的人工湖泊。
随着时代的变迁,法华镇最终融入了都市。
“小洛阳”的由来
昔日宋室南渡,不少洛阳花匠迁徙于法华浜沿岸,带来了名扬天下的“洛阳牡丹”,并加以悉心栽培。这些花匠经过不断实践,熟练应用以扬州芍药根系与“洛阳牡丹”花芽嫁接的方法,即取粗细适中的砧木,在选好接穗后进行插入式嫁接,或进行一刀式嫁接;在他们的反复尝试中,一种以盆栽为主的牡丹精品——“法华牡丹”脱颖而出。民国《法华乡志》记载:“法华牡丹”虽“初传自洛阳”,但“与洛阳不同,宜植沙土,移他处则不荣”,“必取法华土植之”。由于法华镇的土壤和气候条件优于沿海地带,“法华牡丹”得以持续繁衍。因而,徐珂编撰的《清稗类钞》称:“法华镇之牡丹,相传自宋即有之。”
明清两代,许多士绅陆续在法华镇兴建宅第,其中特别出名的为棣鄂堂(今法华镇路713号),五间三进,内有雕龙数条的花梨木龙床,相传康熙帝南巡松江府时曾使用; 此外,嘉荫堂、承恩堂、双茶仙馆、静深书屋、遍远斋、研露斋、易安楼等也各具特色。宅主们为了营造富贵气氛,竞相在宅院内引种牡丹,使之声誉日盛。
那时,法华镇的私家园林以东园(也称漎溪园,在东镇)、南园(在法华禅寺南)、西园(在观音禅寺东北)和北园(也称丛桂园,在今延安西路1448弄)最为著称,它们皆大量栽植牡丹,“栽接剔治,各有其法”。邹弢的《漎溪八咏》中,有一首《殿春花墅》这样咏东园:“繁华占断洛阳春,国色天香异等伦。乡俗当年夸富贵,如何此日不骄人”;并附注曰:“殿春即牡丹,法华古镇有牡丹六十余种,传自洛阳。清乾嘉年间,漎溪园为尤,盛花开满畦”,“园主必张筵宴,邀请缙绅辈为雅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