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家超市门口,一个年轻小伙子和一个介乎中老年的男子在唇枪舌剑。“你就是无厘头,简直莫名其妙。”年轻人对半老人说。“你小子骂我大便还有理,你才是污粒头呢。”半老人回击道。以前上海人(尤其是小孩子)在口语中把大便称“污粒头”,小孩子拉屎叫“排排(音bá)污粒头”;而这位小兄弟说的“无厘头”是从广东话来的,“无来头”的意思。长者还没反应过来,年轻人又甩了一句:“真够out的。”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无厘头”已经打破了粤语的界限,广为流行。对于眼下出现的越来越多的流行语(其中不少来自网络),众说纷纭。年长的人不愿理解年轻人,说他们把干干净净的语言搞得乱七八糟。年轻人追新求异,无可厚非,但有时不顾及语言的纯洁性、规范性和沟通性;动辄用“落伍”、“老土”、“不懂时尚”来嘲笑中老年人或毫无外语知识的人,在语言上构筑了两代人之间的隔阂。
流行语古今中外都有,在一定时间内可以活跃人际交流的气氛,甚或增加表达的幽默感,当前中国的流行语有的采用方言,大多系人们自己创造。笔者十分赞赏一种“被字结构”,很有创意。随便造个句子吧:某人被失踪了。“失踪”不是及物动词,所以句子不是被动态。这里的“被”表示“被认为失踪了”或“故意将某人说成失踪了”(“被流行了”也不是被动,而是“使然”)。“被字结构”好就好在它不仅仅是一个词或一句流行语,而是一个结构,可以举一反三,组成句子,精炼不啰嗦。
目前颇有一些网络语被流行,有些人喜欢随意为贬义词平反,有一个叫“学霸”的贬义词十分吃香。句法和词法中确实有一种叫“贬词褒用”和“褒词贬用”的方法,但那是在特定语境中的用法,属特殊语言现象。现在人们却毫无顾忌地把学习刻苦、成绩出类拔萃的学生通称为“学霸”。“霸”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贬义词,不在特定语境中转换使用,绝对是贬义,“学霸”的本来意思是“学界的恶棍”。“霸”只有在一个特定场合(如羽毛球、排球等体育比赛)中被认可为“褒义”;解说员常常会说某个球队或某个球员在场上缺少霸气,意思就是打球不够兴奋、不够自信,没有发挥应有的威力,把对方的气势压下去,这是一种特殊用法。
“吃货”一词也流行相当时间了,用货指人本来就是骂人的话,通常都用贬义词修饰,诸如“懒货”、“贱货”、“蠢货”等。在特殊情况下可用来代替褒义词,比如“他可是我们这儿的俏货啊”。现在用“吃货”泛指“爱吃、会吃、懂吃的人”,也许是觉得授予“美食家”头衔太高,因而想到给个“吃货”当当。“吃货”漏网而流行,似乎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