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阵与几位亲友欢聚，有位女亲戚面现愁容地告诉我道：说是她的孙子夜夜在熬夜，不到子夜12点是上不了床的！一听到此话后我却夜不成眠了，心想我得提醒他们——让孩子熬夜，险哪！那亲戚在电话里回答我：“我也提醒过他们，可那是最敏感的话题，只消一提，他们就毛了，且绝不更改。我心痛哪！”

　　很多家庭在孩子还在读小学时父母已替他报了五六门的课外补习班、兴趣班。从放学到夜餐前的时间是针插不进的。饭后趴在桌上做那永远也做不完的功课，直到子夜12点，才能上床。一早最迟七点非得起床不可了。算算她能睡几个小时？

　　孩子长期睡眠不足，上课时，脑昏昏然，眼茫茫然，思维在睡觉。老师的讲话听不进，板书瞧不见。睡眠不足课更上不好。随后拼命地补课——恶性循环着……

　　我有个远亲，父母皆是知识分子。望子成龙的心更切，替孩子报了好多个补课班，学习抓得紧，孩子几乎没有一分钟空的时间能稍事休息，脑筋一直绷紧的。到了相当长的时间后，孩子的脑筋出了大问题。

　　我是家教的妻子——俗称师母。但我是旁观者清，数十年的观察总结出的话。正如我夫在生前就说过的：若是我补课的课能保证学生考取大学的话，那我的课时费不该只是区区数十元，该是数百甚或是数千了。那么，他为什么要做这行当呢？基本上是形势所逼的。

　　重点中学毕业班的数学老师，是处于风口浪尖的人哪。可以想象，会有多少孩子与家长来“程门立雪”？当然，也毋庸讳言，还有个原因，那时教师待遇较差。不得已挣几个零钱贴补家用。

　　成人不是睡足八小时就够了，而是要保证绝不熬夜。我们亲昵地称孩子为“困毛团”，是指孩子嗜睡，生理上需要比成人多睡2到3小时，现今比成人少睡，而且还夜夜熬夜。这里的风险有多少？孩子的家长们哪，你们殊懵懂哉！

　　我观察了几十年来我家的学生，大半来时都已精疲力竭，听课时基本上在睡意矇眬中听的。其实老师也累极了啊！这两人都苦，又何苦来？

　　我唯一的独子，恰恰是“卖油娘子水梳头”。从不要父亲替他补课的，所有学科也从不补课。高考也如此。后来以总分高分及数学近满分考上了复旦大学的。丈夫所执教过的少年班，每届皆近乎全部有考上科技大学的成绩（当然也有其他学科的功效），这些班级从没有一个学生来求补课的。这却为何？首先得让孩子有充分的睡眠，凡高明的教师重点是在传授知识的同时培养他们对学习的兴趣，让学生们掌握学习的主动权，听课时就舍不得遗漏一句话，若有不理解处即当天弄懂它——从不“欠债”。老师布置作业只需少而精，为学生减负。

　　那为什么同是他的学生，而努力补课者能考中的却寥寥呢？两者的上课效果竟有如此之差别。除了学生本身的天资略有差别外，主要的还在于：补课的比正式上课的更疲劳；何况是“炒冷饭”的课，课的内容没了新鲜感，学生们的兴趣更缺缺的了。

　　我忽想：若我先夫犹健在，而孩子们若都能睡畅了，身心健康，学习都好了，就没人来补课了。让他当个数学的义务答疑者，集天下英才而教之，这，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