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日上午11点56分,法国电影资料馆的Facebook账号突然发布了这样一条消息:“爱过,醉过,唱过……并且拍摄过……阿伦·雷乃(1922~2014)。”一时间,网站、报刊、杂志,几乎整个欧洲的主流媒体都对雷乃的去世予以报道。3月5日晚,法国Arte电视台放映了阿伦·雷乃的专场向他致敬,完整播放了《我的美国舅舅》和《几度春风几度霜》,《广岛之恋》也将会在周末播出。Canal+电影频道则强调他们特意修改了节目单,以便在3月7日晚放映《法国香颂》,为这位“带领欧洲电影进入现代性的先驱之一”的导演表达最深的敬意。
前卫先行者
3月10日,一如阿伦·雷乃导演生前所愿,《纵情一曲》将会在巴黎香舍丽舍举行首映典礼。也将会在这天,巴黎五区教堂葬礼之后,阿伦·雷乃终会下葬在巴黎蒙帕纳斯公墓。
《纵情一曲》(Aimer,Boire et Chanter)在法语原文中的含义是三个动词:爱,喝(酒),唱(歌)。仅仅是一个月前,91岁的阿伦·雷乃还曾携新作,以及年轻自己近30岁的妻子萨宾·阿泽玛,亮相2014年柏林电影节,《纵情一曲》入围金熊主竞赛单元,并获得阿弗雷鲍尔奖。
没有任何理由小视90岁导演的创造力。1993年,年逾70岁的阿伦·雷乃拍摄《吸烟/不吸烟》(Smoking/No Smoking),故事由一个日常选择出发,竟衍生出十几个不同的结局,恰如命运的多面难解,更有趣的是阿伦·雷乃大胆起用了两位演员出演九个角色,电影感十分强烈,故事与表演流畅,尤凸显了鬼斧神工的剪辑技巧。而《法国香颂》(On Connait la Chanson,1997)里的主人公则用法国流行音乐史上的著名流行歌曲来代替对话,真正使电影变成了一支自来水笔,一种可以用来记录与畅想的工具,而影片本身,甚至可以在情节剧和哲学论述之间完全自由地跳跃。如电影里的女主角、阿伦·雷乃的御用女演员、妻子阿泽玛所言:“他更像一位魔术师。”
歌唱对于电影算得上是某种间离吗?又为什么给每个人物都配上不同的几种声音?是否意在说明现代人角色的复杂含混。影评人和电影理论家大多认同这样的定义,进入90年代的阿伦·雷乃,以《法国香颂》正式完成了他从现代至后现代电影大师的转变。
《法国香颂》在法国上映后受到观众的热烈欢迎,收获了当年的恺撒大奖,颁奖典礼上吕克·贝松导演也自叹弗如。《吸烟/不吸烟》和《法国香颂》分别擒得第44届和第48届柏林电影节至高荣誉金熊奖,在此之后,《心之归属》(Coeurs,2006)获得第63届威尼斯电影节最佳导演奖,《野草》(Les Herbes Folles,2009)提名62届金棕榈并且阿伦·雷乃获得终身成就大奖。直至今年的《纵情一曲》,阿伦·雷乃从没有告别他欧洲电影前卫先行者的位置。
从左岸启航
从14岁时的8毫米短片算起,阿伦·雷乃走过的电影生涯已近80年。1922的6月22日,阿伦·雷乃出生在法国不列塔尼半岛的莫尔比昂省瓦讷市。父亲是化学家,正如《广岛之恋》里的男角色,少年时的雷乃曾正式入学天主教学校,虽然他的电影从没有出现过任何有关天主教的话题,对此他曾经这样解释:“我并不拒绝那些下一世的想法,但简单来说这有点超出我的范围,我只想更紧密地与那些我触手可及的世界联系在一起。”
少年时的阿伦·雷乃曾为哮喘病所困扰,因此在14岁那一年中止了正常的学校教育,开始随母亲在家里学习,童年最亲密的伙伴伊勒雷(Hilleret)兄弟曾经这样形容当时的雷乃:“对我们来说,他总是独自在一旁的那个人,并且总是把自己的头埋在书堆里。我们都很嫉妒他,因为他总是能做那些遭其他小孩子嫉妒的事情,他有一辆很棒的自行车,拥有全部你所能想到的自行车配件,他有自己的照相机,并且更超出想象的是,他还有一部电影摄影机,8毫米胶片电影摄影机。”
阿伦·雷乃曾经考入过法国高等电影学院,但只完成了18个月的学习,他就申请了退学,理由是,他认为在法国电影资料馆看经典电影远比在学校里上课收益更大。离开学校不久,他就搬到了塞纳河左岸,正式开始他的电影事业。
从热忱的观众,到电影剪辑师,再到短片电影作者,阿伦·雷乃从不讳言自己对于传统电影的热爱,尤其对上世纪30年代的默片时代更怀有难以忘却的深情。他不止一次地这样表达,相比对默片的热爱,自己对于20年代实验电影的兴趣几乎不值一提,甚至愿意这样解释自己的《广岛之恋》:“个人角度,我想我是制作了一部‘传统式样’的电影,有着30年代的风格样式,并且用上了我所学到的剪辑经验。”对于《去年在马里昂巴德》,他说:“电影似乎是发生在30年代,似乎是因为我希望能够某种程度上风格化地复兴默片电影,这部电影就是这样,所有都是朝着这个方向去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