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帮忙打听大学预科班的事情　　

　　康素沁第二天早上才知道，嵇畿闹出“夜半惊魂”事件，还是因为他的“吃货”本性。他看完《舌尖上的中国》去睡觉，半夜里做梦馋醒，想做碗简易版的重庆小吃“小面”。但他是第一次煮面，面条居然冷水下锅。煮了三分钟还没好，他觉得无聊，回房间上网了，结果睡着了。“对不起啊对不起，”嵇畿嘴里塞了辣酱吐司，说话含含糊糊的，“康姐姐，你能不能不要给你妈妈打小报告啊？嵇某谢你再生之德了！”康素沁听了，又好气又好笑。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向妈妈汇报呢？康素沁没理他，继续和妈妈发短信。嵇畿想伸手拿走康素沁的手机，被她用筷子敲了一下，正好敲到指节，嵇畿哇哇大叫，还说康素沁“最毒妇人心”。

　　康素沁不言不语，把碗碟拾掇好，自己上熊晓科家复习SAT去了。到了熊晓科家，还看到一个女生，属于《红楼梦》里司棋那种“丰壮”型的。熊晓科介绍说，这是表姐乐乐。康素沁原来就听说过乐乐，她在实验学校读书，是她们学校“玫瑰人生”剧社的主创之一。大概因为周末，乐乐穿得比较休闲，一件玫瑰红色的T恤，一条粉红色的中裤。“乐乐，你也是要考SAT吗？”康素沁端着熊晓科外婆泡薰衣草玫瑰花茶，骨瓷杯子是诱人的淡黄色，就像小鸭子的茸毛一样，上面有一只只翩翩起舞的彩蝶。乐乐喝口茶，神秘地说：“没有呀，我爸妈不舍得让我出国读大学呀。我这次呀，是打听到了一个重要情报，特地来找阿科妹妹核实的。”

　　原来，乐乐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桑实大学部要搞招生改革。“不就是自主招生吗？前几年就有啦。”熊晓科不屑地说。乐乐忙说，这次和以往的不一样，是要办一个“预科班”，让学有余力的高二学生，划分专业大类，开始修读大学基础课程，将来进入桑实大学，就可以直接进入专业课的学习，可以提早毕业，或者有更多的时间实习和辅修第二学位。

　　“这么好呀。”熊晓科转了转眼睛，突然想到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呢，“但是如果将来不读桑实，这些课不就白修了吗？别的大学，特别国外的，哪里会承认这种学分呀。”

　　康素沁刚才一直在静静聆听，现在摇摇头说：“前几年，‘自主招生’刚出台时，好像也不是很完备。我们学校的学长、学姐回高中部座谈，说大一结束分专业的时候，很多热门专业，像‘国际经济与贸易’要的学生很少，闹得学生情绪很激动。”乐乐也点头，说大学这种创新搞得人心惶惶的，鸡肋得很。高中生想尝试，又怕被坑；不试，又觉得说不定和锦绣前程失之交臂了。“所以，我这次来呢，就是想让阿科妹妹问问王雁之。他老爸不是桑实的教授嘛，还是人文学院副院长呢。”康素沁听见王雁之的名字，心突然猛跳了起来，她听见熊晓科在电话里说：“……是的，想请你帮忙打听一下大学预科班的事情。王叔叔在家？哇，他现在就打电话给招办主任？那太好啦。你等会儿方便来我家一趟吗？嗯，我姐姐也在，还有‘小心’。”康素沁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在熊晓科家漂亮的淡紫色客厅里遇到王雁之。

　　班长单子没那么多浪漫情怀，但渴望暖身暖心。她周六补完课回家，姆妈迎上来：“阿囡饿了吧？等会儿下馄饨给你吃。”姆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是怨声载道的，今天，却眉开眼笑。单子一直很清楚，以她的家境，念桑实学校是不容易的事情。为了她，家里迟迟不买新房子，阿爹周末还要去打零工，就是为了给她赚补课的钱。单子很感念父母的付出，但也害怕他们对自己的高期望。单子自认在学校里也是出众的，有成绩，有官职，这都是她辛苦劳作所得。为了今天这点小小成绩，为了父母能在同事面前抬起头，她也放弃了很多乐趣。不过，姆妈今天有喜事相告，她们家住的石库门房子明年铁定要拆迁了，可以分一套新房子，还有一大笔钱呢。单子说：“现在的房价那么高，给我们的应该是郊区的房子吧，到底不如现在的地段好呀。”姆妈说：“戆女儿，想住市中心的房子呀？要靠你考个好大学，将来进‘摩登’投行，或者‘美林阁’证券，给家里换好房子！”姆妈把摩根士丹利银行错记成“摩登”，还把美林证券和上海一家叫“美林阁”的餐厅搞混了，单子一点也笑不出来。姆妈这种有偿的爱和付出，压得她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