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机能的正常运行,既然离不开吃喝,那也就必然离不开拉撒。因了这一进一出两件事,人才能得以存活。严重的心血管疾病和脑萎缩,使妈妈无法自己控制二便。所以,每个月要购买大量的成人尿布,来解决这个一日都不可回避的问题。
可让人有些难堪的是,大概因为肠胃蠕动的关系,妈妈常常在吃饭的同时,发生大便弄出的情况。我和爸爸常常是放下饭碗,马上搀扶她直奔马桶,戴上手套给她清理擦拭洗涤。第一次伺弄的时候,我无法控制地觉得难受。看看屋外阳光灿烂,人们正在享受生活的美好,和美好的生活,而我和爸爸,却不得不每天面对这样令人难堪的境况,自怜自怨之情油然而生。
可是,当我看到妈妈无辜的眼神和孱弱的样子,我便深深地自责,自己不该有如此委屈或者抱怨的想法,更无奈的是病人,这不是她的故意,她又何尝想为难她的家人?曾经请过人来照顾她,想让爸爸轻松点,别那么累。可人家碰到一次这样的情况,就再也不肯来了。其实,也可以理解。
爸爸是妈妈的丈夫,我是妈妈的女儿,我们是妈妈至亲的人,如果我们也嫌弃她这种因为疾病而造成的状况,那还能指望任何别人不嫌弃她吗?所以,一定要坦然面对这种无法回避的问题。时至今日,我已经成了一个熟练工,在为妈妈擦洗清理时,早已没有抱怨和责备,手脚麻利地处理好,让她舒舒服服地回到餐桌上,继续开始她同样不易的用餐。照顾病母中类似这样的事,要说谁会高高兴兴、欢欢喜喜地做,那未免假,但我已学会平静、平和地去做,不抱怨、不责备。因为,那是我病弱的妈妈。
加西亚·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中曾经说过:父母是隔在我们和死亡之间的帘子。他们用自己的身体,把死亡和我们隔开。父母犹在之时,我们对死亡的感觉一般还很遥远。一旦父母不在了,那种绝不抽象的感觉就会呼啸着扑面而来。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的存在为他们的孩子们提供了安全感。所有做儿女的,千万不要让这张帘子在晚年的凄风苦雨之中飘摇,而是要尽自己的努力,把它收拾得干干净净,缝纫得密密匝匝,绣绘得漂漂亮亮的。那样,你的生命也会因此而获得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