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22: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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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02月26日 星期四 放大 缩小 默认   
平遥的年味
张明旸
  张明旸

  山西盛产煤,沿街看到用煤饼堆成的圣诞树,还挂上了春联,很有生活的意趣。古城的平静早被游客打破,一半酒肆客栈林立,一半如故。有些人家门口拉着一串串小红旗,有些则是白旗,昭告着红白喜事。主路上游人如织,一步之遥的小胡同却寂静无声,地上积着雪,几行杂乱的脚印,散落着鞭炮的红纸,高处砖上覆盖着厚雪,未触碰过的完整和松软。陈年的砖墙剥落出了泥瓦,歪斜的烟囱,斑驳的木门上贴了新的大红福字,一新一旧,却很和谐。一定要有棵老树,不太高也不太矮,不太胖也不太瘦,高过房顶,枝杈繁密,让人觉得它天生就该长在这里,顶上有空鸟巢,夏天曾有小男孩爬上去掏过鸟蛋。这样的小院子惜老怜贫,虽说没见到人,但处处都流露出生活的痕迹。

  一座城包括了自己的法院和学校,生老病死都不用出城,邻居全认识,一辈子就见这些人。没有欲望、不向往外面花花世界的人,或者已是看尽繁华后,在这样一座保持着落后生活状态的古城里,未免不幸福。而对于那些憧憬铁轨另一头的年轻人,他们会毫不犹豫地跳上火车,去追求电视里的远方。

  古城的暮色一样让人安心,没有绚丽的火烧云,没有夺目的落日。只是慢慢的,天边染成了黄昏的颜色。烟囱里升起了袅袅炊烟,弥漫在树梢,本就苍茫的树愈发浓淡相宜起来,归鸟盘旋着回巢,而那天边的云,像是烟囱里冒出的一朵朵炊烟似的。至于城墙、城门,就像武侠片布景那样,留下个轮廓,客栈的酒幌招展,等待风尘仆仆的旅人歇脚。

  深深的庭院里,一盏红灯笼高高挂着,映着红彤彤的春联、福字,影子在墙上摇摇晃晃,整个黑夜就被点亮了。里头必是热气腾腾的年味,整鸡、整鸭、年猪、饺子,一家老小围炉夜话,男人们都喝高了,女人们张罗着菜,老人们回忆着往事,年轻人憧憬着来年,孩子们早就坐不住了,穿着新衣服,兜里塞着压岁钱,抓了一把糖,冲出门去放鞭炮。所以天南地北的游子们拖儿带女,大包小包,赶着火车、汽车,再怎么折腾也是一定要回家的。当他们看到这一盏红灯笼,吃上这一口饺子,便觉得这一年算是没白忙活。

  没有红灯笼的地方,夜空是深邃的海蓝,蓝得那样纯粹,树杈是黑的,在蓝的幕布上张牙舞爪,似乎天和树的距离消失了,树杈被剪下来贴在了天上,一弯细小的新月也被剪了下来,藏在里面,发出白的微光,和密布的树杈比简直太瘦弱了,星星散落了满天,像童话书里的插图。

  去年元月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古城经常停电,作为居民,自然烦心,作为游人,倒生出几分顽童般看热闹的心态。本就是古城,没了现代化的电,岂不更妙?当整条街的店铺都点起红烛,衬着外头的红灯笼和天上的明月,烛光摇曳、灯光绵延、月光高洁,这般光景,古意盎然。满街的红灯笼和宫灯,一眼望不到头,灯下人群熙熙攘攘,沿街小贩叫卖小吃、小玩意儿,好一幅赏灯庙会图。

  这里的夜晚来得特别早,不是地理上的,而是生活上的。饭店8点半开始收拾桌子,公交车7点半都没了末班车,超市5点就打烊了,晚上别说什么逛街泡吧,连找个杂货铺买瓶水都费劲,大家全早早回家热炕头了。即使没有霓虹灯,但街上依然灯红酒绿,不论住的是平房还是高楼,凡是有窗的,都挂上了这些平日里只会挂在行道树上的彩色小灯泡。在黑魆魆的城市里,矗立着这么一幢幢的五彩大楼,不停变幻出光怪陆离的效果。面对我的感叹,出租车司机一副“你真没见过世面”的疑惑,“难道你们那里过年不挂吗?我们一直要从腊月挂到元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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