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的高反都不甚强烈的我,从海拔近5000的纳木错直到抵达拉萨,反而有了些醉氧的不适感。各种商业网点星罗棋布,在内陆四处可见的连锁快餐店、中国移动、中国联通营业厅、超市卖场都比比皆是,拉萨在高原极度耀眼的阳光笼罩下,显示着与其神秘气质不符的井然有序与商业秩序。
拉萨是各式飞特族(Freeter)的聚集地,他们在青旅门口贩卖着尼泊尔的服饰、毛毯、各式宗教类书籍纸张、首饰。攒够了旅费,这些人便收拾摊位,去往下一站。平措门口的长廊有个卖木桶酸奶的青年,他的移动酸奶车一般会摆到晚上11点。那天我回旅社买酸奶,他却说今日要早些收摊,“今天是营业的最后一天。明天要往西北走。”在这个广东湛江出发的青年的漫长旅行中,拉萨只是一个停靠站。
而拉萨对于更多藏人,是朝圣的终点。冬季,他们会从极遥远的家乡出发前往拉萨朝圣,与杨丽萍舞剧《藏迷》中所描摹的一样,五体投地,长身跪拜。平日若在拉萨早起,路上遇到最多的是祈福的藏人。他们沿着布达拉宫的转经筒行走并不间断默念着箴言。穿过八角街去往大昭寺,清晨则是另外一番壮观景象。附近还未开业的商贩、前来朝圣的藏人、本地藏族同胞在广场齐身跪拜,每日清晨例行的祈福仪式是他们一天的开始。结束跪拜仪式后则拎着自家熬制的酥油,有序排队进入大昭寺听喇嘛讲经,向佛像叩拜,为寺内的酥油灯添油,亦或将钱物交予寺内随喜。喇嘛们将自制珊瑚绿松石等祈福宝物赠与虔诚的藏民。寺内、寺外都充满着一种与尘世平行的宗教仪式感。这个时间的拉萨,商业社会还未醒来,寺外飘浮的层层香火烟雾还原了这个古老的地方1000多年来不变的精神内核。
离开那天,本想去八角街买一些纪念品送给朋友,却发现这条街市已充斥着从义乌等地流通而来的工艺品。八角街四处开着川菜馆,大多数人听得懂并说着一口不错的汉语。拉萨的年轻人也追逐着流行,穿着美特斯邦威或是森马。我们甚至在拉萨电影院里吃了一顿布置西化口味不错的尼泊尔菜,在青旅旁的小咖啡馆喝上了与上海接轨的手冲拿铁。旅游业悄悄改变着一个城市,拉萨曾是那个拉萨,也再也不是那个拉萨。它在逐渐变成一个真正的,想象中的城市。
在拉萨找精神家园兴许已是困难重重,但拨云见雾下,我依然愿意相信它还在,因为它依然最接近天空。有信仰,有想象,有传说,没有PM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