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展览由著名艺术史家、画家江宏担任艺术主持。参展画家有:余欣、石禅、邵琦、陈睿韬、鲍莺、胡炜、薛珂。共展出山水、花鸟作品近百件,比较集中展示了海上中青年画家的艺术思考和创作现状。其中既有秉承传统、抒写胸臆的,也有以经典技法表现时代意趣的,以及师法造化中畅怀心情的。
画展开始前,艺术家们有过一场对话——
江宏:绘画,其实就是营造一种意境。有了技巧,再往空灵的意境方面去思考,画面就会丰满。
工笔花鸟画是很适合现在这个时代的,它可以承载许多和以往不同的想法。比如从胡炜这些可爱的鸟的形象中,我看到的其实是一种苍凉、无奈、不自由,是对鸟的一种新的认识,甚至可以说是城市人对鸟不一样的解读。
如果深入下去,可能就是一种新的理论。技巧可以是宋代的、元代的,但是,你所表现的意境、想法却是现代的。这是艺术和时代的一种亘古不变的定律。所以不是去否定传统,也不是一味创新,而是把正常的想法和学术观念融入到自己的花鸟画面里。
薛珂的画很传统,但这种传统又是一种变异的传统,但这并不影响她把自己的审美交给观众。观者是多元的、多角度的,不能说这个就一定值得赞扬,那个就一定要抛弃,或者说这些就是不符合时代的。其实只要是当今画家画出来的东西都是符合时代的。
胡炜:“笼鸟”系列源于一位朋友对我说:你的画面很宁静很美好,但是生活不完全是美的。于是,按照他给我出的“题目”,去表现一种压抑、局促的感觉,我其实想表达的是现今都市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被关在笼子里的,无论是谁,无论贫富贵贱,你都有个笼子。
江宏:有命题是很好的,它可以引导你不断深入地去诉说。一个命题就是一个方向,一个目标,沿着这个方向和目标慢慢接近,慢慢深入,慢慢挖掘,我想这是很好的。
薛珂:我还是比较喜欢动植物的自然状态,可能从我自己的欣赏角度更容易观察到自然界美的一面,然后把这种自然美放到画面上。
江宏:你认为美,那么把它画出来,这其中就有你了。古人都是这样,从来没有违背自然的东西。
鲍莺的画,很新,雾里看花,充满了女性魅力。鲍莺一直在追求创新,或许她不知道她已经在创新,已经在这条路上走得很远了。其实,你画出了自己,就是创新。
鲍莺:其实我的画里面还是会体现出我绘画当中遭遇的矛盾纠结的一面。我喜欢宋元式的传统文人笔墨,跟现实保持距离的写实。但美院毕业后,常常不自觉地会受到素描以及西方绘画的影响,这种矛盾无时无刻不让我处在纠结当中,包括意境的体现。传统的“忘我”境界和现实的“自我”寻找,一个是要找到自我,一个是要忘掉自我,让人常觉得很纠结。
江宏:能忘掉自我的人就是最大的自我存在。在不断寻找自我的,其实离自我还远。
陈睿韬:我的画面整体来说比较淡,我其实一直在表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个人的性格还是比较安静的,但现在的生活、工作也不安静,这些并不是我想要的。怎么办?只能从画里去追求这种意境。在画里体现、关注我自己所在的安静的状态。画画的时候往往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技法上,也不是很彻底的工笔,常常是将工笔和写意相结合,追求虚和实,暗和亮,深和浅,简单和复杂相结合的方式。
江宏:工写结合,就是工托写,写衬工。写意要收,工笔要放,这也是合理的。有高超的技巧没有深入的思想,不行;有深入的思想没有高超的技巧,也事倍功半。古人的画即便是逸笔草草,也在追求形似,没有不求形似的。所以能画得像还是画得好,关键是怎么去表现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东西。
一方面要把画表现出来,再者就是观者的水平,这个很要紧。上海为什么水平要比别的地方高一点,因为上海有很多懂画的。如果没有懂画的人,也就孤掌难鸣了。
关于山水画,我一直有一个想法,山水画应该要有个突破。山水画的样式是青绿、浅绛、水墨,少有写意山水画。花鸟画能够从工笔到勾花点叶到大写意,同样山水画也可以有写意,但是这个度怎么把握是个问题。我一直希望石禅能弄出一个新八大出来。
石禅:我比较随性,画花鸟是兴之所至,画山水也是兴致所致。就是依照自己画花鸟的兴致来画山水。也被人认可,于是就这样一直画下来,画了十年。
有一次我请俞晓夫给我的画写篇小文章,他说我的山水里面没有“皴法”。这倒给了我新的启发,给了我很大触动。在画瓷器时,发现是可以不用“皴法”的,于是就成了空勾填色的样式。这几个原因构成了我的山水样貌:比较注重轮廓线的勾勒。这可能也是受到画花鸟、瓷器轮廓线条的影响。
江宏:我觉得你的这类山水尚处于探索阶段,而你能够做先锋,创立一种写意式的山水。
余欣:我小时候生活在山里,后来,又在黄山生活很长一段时间,对山水自然有亲切感。山林中的烟岚变幻,云卷云舒,不仅给人无限的遐想,更是调剂身心的必需。
江宏:余欣的画是“师造化”,当然,还要讲“得心源”。心源,这个东西很复杂,你说你有快感,但不是这种快感把你包含进去就有了“心源”。心源,有更丰富的内涵。这种“心源”如果换了邵琦也许更加丰富,更加文雅,更加书卷气些。
其实不论学谁,理解最要紧;生搬硬套肯定不行。我没临过什么古画,但是看得很多。王蒙虽然不在了,但是他的画还是活的,画里有许多东西可以不断借鉴。我就是这样学传统的,不断地看,不断地自己琢磨。我相信邵琦也没临过什么古画。
邵琦:开始主要是理论研究,编了近十年《朵云》杂志。时间长了,感觉不是那么回事。中国画不是像有些人文章里说的那样,于是,就开始自己画。我觉得要去尝试一下,所以,刚开始的想法是很简单的。现在,回过头来再来讲中国画到底是什么,就深有体会了,到底哪些话是对的,哪些话是不对的,就很清楚了。
江宏:所以你要一定自己画过,再有理论。中国的大理论家都是大画家。我们对人生的体悟就是哲学,上升到“道”的层面,悟透了人生,也就得“道”了。
画家千万不能走向普及,要往精深高端的地方走,要给社会给时代、给历史留下东西,这是最重要的。不论是什么都不能淡而无味,审美无处不在。如果把市民培养成一种能够欣赏的群体,那么比培养那些画画的学习班要重要得多。有自觉的欣赏者,对画家来说是幸运。就像“海上丹青引”,这个“引”一方面是推荐,一方面是开创,同时还是引领,如果每个人不同的画法、不同的风格能够引领一批人,这就是我们的目的了。
我相信这次画展能够办得好的。我的意思是唤取上海的欣赏者的热情,而不是要为了吸引某画商。不以盈利为目的,往往是成为大师的重要前提。此外,一定要自主,自主很重要。
季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