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风,也叫门风,乃一家一族世代相传沿袭的风习。我家吃晚饭,父亲下班未归,母亲要等,我也等。人不到齐不吃饭,这就是家风。
从我记事起,父亲就从事商贸工作,天天早出晚归。母亲是家庭主妇,很勤俭。我整天跟着母亲,朝夕相处。随着我慢慢长大,开始上小学。那时,父亲调往文具店,店里有图书卖。恰逢儿童节,父亲给我买来几本儿童读物作礼物,其中包括《春秋故事》等,我就有了读历史书的兴趣。父亲读过私塾,每当闲暇时,还给我背诵唐诗。唐诗的美,深入我心,从此爱上古诗词。有时父亲让我骑在他的肩膀上,带我去看京戏,诸如《四郎探母》《打龙袍》,以京戏正面人物言行教我正直和忠孝。父亲又让我使用他的端砚和颜真卿的字帖,让我每天临帖,练习中华书法。
那时我人长得矮小,在学校、在弄堂里被大孩子欺压。母亲获悉,尽管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可出口就是一句俗话,她安慰说:“让人不蚀本,吃亏占便宜。”她以老祖宗智慧,劝解我要忍让。到了“文革”发动,我辍学,作为初中生被分配进厂。在上班之前,母亲关照我要识人,她说:“不识人寸步难行。”同时又叮嘱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些教导,令我终生难忘。
母亲待人接物,总是“视人之家,若视其家;视人之身,若视其身”。在芝阳里居住时,石库门里家家户户都生煤球炉。母亲自己炉子生好了,就帮隔壁生。火柴、废纸、木柴,互通有无。小菜买来拣洗干净,就帮邻居拣。亭子间里两个小男孩很可怜,爸爸要到印刷厂上班,妈妈疯了,整天穿着花连衣裙跑教堂。母亲就尽量抽空照料他们,关心他们穿衣吃饭。我姐当时在街道做事,就替他们申请政府救助。最有趣的是门对面有个小男孩,他家鱼肉白米饭放着不吃,溜进我家来讨吃母亲煮的粥。他妈来找他,他就躲门后,叫母亲对他妈说他不在。母亲的热心、富于同情心的性格,让我们耳濡目染。
不久搬家,居住月华坊。楼下客堂里的宁波老太,以前做过拿摩温。看上去一副笑脸,做起事来促狭。前楼是她大女婿,后客堂是她二女婿,除我们后楼4人亭子间4人外,她家共有15人。按人头收取电费,差2分钱缺额,她硬要我家多出2分钱。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姐和我坚决反对。可父母不争论,悄悄把电费付了。后来我也碰到此类事,合用自来水按人头收费,我付费总比平均多。对此类锱铢必较、贪小便宜的行为,我总以父母为榜样,显示出大度和豁达。
父母就是家风。父母一言一行的流露,一事一物的处置,为子女作表率。这也是百姓家庭培养家风的方法。
十日谈
我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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