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认为是个笑点挺低的人,只因看到许多自认为有趣的画面,脑子里马上增加许多联想,经常兀自捧着肚子发笑。有一年我在桂林旅游,忽然发现小镇出现一个大冬瓜,稳稳地蹲在路中央,我一看觉得太有趣了,就一直笑个不停,一旁的人不得其解:“快说!到底笑啥?快说呀!”我笑不能言,都快觉得自己是无聊分子了。这是常有的事。
不过我发誓,我是“自娱”且有点儿“脱线”罢了,绝不构成嘲笑、轻佻、恶意、鄙视、不屑……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一些对我误解的人,主要是缺乏幽默感之故。
这位藏族男子“搔首弄姿”和犯傻的模样即是一例。
2000年,我们几个好朋友:小说家曹文轩、评论家班马、儿童文学作家林芳萍和我,在水彩画家杨恩生、助理摄影师孙建军的率领下,到四川西北旅行。杨恩生是国际知名的生态画家,常年致力于各种飞禽鸟兽的生态保育研究工作,多次到大陆绝地探勘,走遍了千山万水。跟着这位专业探险家、摄影家走南闯北,肯定是会大开眼界的。
我们此行主要目的地是四川九寨沟,自驾,不搭乘游览车;是六人纵队,行动自由,可以走大路,也可以钻“羊肠”,这一来,沿途中的见闻就多起来了。
话说川西北途中路过一荒村,冷冽的寒气直蹿脑门,放眼远处,山群连绵,细密的沙尘从黄土地上一路席卷飞扬,霎时间,世界一片迷蒙。
众人避入一间野店,沿途一片荒凉,要啥没啥,大家的肚子都有点儿饿了,正准备找点吃食。实在称得上穷乡僻壤啊!我打量着这个缺乏生气和色彩的地方,很自然地就被这一带寒冷又荒芜的景象震慑住了。
小店里,一种粗犷和原始的风格,似在中国第六代导演贾樟柯的电影里出现过:简陋而深刻,贫寂又自足,还颇有点《水浒传》里荒村酒栈的氛围,也许突如其来会出现一群打家劫舍的黑面汉,把落脚的过客抢得精光……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东瞧瞧西瞧瞧,看着老旧的墙面挂着一些民族服饰;一些稀稀落落很粗糙的生活杂货用品,随意陈列在老旧的玻璃木柜里,好像时光正迅速倒带至清末民初……我胡思乱想,又想发笑了,其他同伴也忙着打量这小店里毫无章法的摆设,还没发现荒村即将“回春”。
说时迟,那时快,一团火焰闯入!
原来是个高头大马的壮年藏族汉子。他看着我们这一队装束平淡、风尘疲惫的人马,简直太自豪了。他开始对着大伙傻笑,不过,除了我,大家还专注在自己的适应里。这时,藏族汉子摆了一个夸张的姿势,斜眼灿笑,吓,了不得,一颗门牙还银光闪闪哩。那顶绝美的大红帽正与鲜蓝的丝缎挂袍相互辉映,为这单调无色的荒村小舍带来无比的荣耀!
他继续傻笑。我也回应惊艳的眼神。
他没有注意到我已“心怀鬼胎”悄悄举起相机,精准对好焦距……
我自然也跟着傻笑了——那笑不免加上一些儿得意。
嘻,见识到不简单的装束和表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