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02:艺术评论/国家艺术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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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7月09日 星期六 放大 缩小 默认   
音乐与绘画的反向形式
达世奇
  ◆ 达世奇

  一幅意境悠远的绘画令人赏心悦目,一曲震慑心魂的音乐使人荡气回肠。

  绘画始于视觉,婴儿出世初睁双眼,缤纷缭绕的现实世界尽展眼帘。在认知物的本质之前,婴儿与任何动物无异,要靠长久和重复的观察中获取经验,而人类区别于动物的是高智慧的教育和理解,使视觉领域开拓出美的心灵体验。整个世界的绘画史,正如婴儿一般,视觉初醒之后拜现实世界为师,因此走过了由原始模仿到再现真实世界,由古典主义到现实主义的发展过程。 

  但是,世界各国走了两条不同的绘画发展道路:

  1,西方绘画从文艺复兴开始,学习古希腊的文化和艺术。另外遵循基督信仰旧约中说,“上帝根据自己的形象造人”,因此在制做宗教画与雕塑时,是根据真人为模特蓝本,从客观写实发展到科学写实。因为上帝的尊贵永远在世俗人之上,使得这种客观的写实方法长久保持,从文艺复兴的意大利开始,渐渐发展到了整个欧洲。

  2,在对自然的客观摹写中,由对宗祖崇拜发展到尊师的权威,学生被迫从师傅长辈中学习一套方法。这样代代相传,对客观事物的描绘逐渐变成传承师傅的模式,又在临摹师傅的手法中误打误撞地有小小发展和添减,变成了一套艺术描绘程式。澳大利亚土著的抽象绘画,不是因为他们的艺术思维超前,而是过早地消失了绘画者们平等对待客观世界,改由学生照搬师傅的经验,在远古的简单描绘现实,变成了符号的程式,被学生代代相传,形成了流传上万年的土著抽象艺术。中国的传统绘画也近乎同理,只是由师徒传承而变成程式艺术走的较晚,因此在写实上远超过澳洲土著的抽象程式,变成了“在像与不像之间”。但是达不到真实地描绘自然,绝不是古人的初衷,而是对师承的习惯性膜拜造成的遗憾。

  这两种艺术在打破世界封闭格局后有了新的发展,西方的外光学研究使印象主义有了科学根据,开始在视神经造成心理感受与思维的艺术领域中,走入现代,最后发展成纯视觉心理的抽象。而东方在看见了西方科学写实后广为赞叹,“像真的一样”使人们在无奈的朦胧中醒悟,后来变成了人们梦寐以求的理想。应该承认之前的程式艺术不是超前于现代,而是崇古尊师的学习方法困绑了手脚。一方宣纸,笔墨印章,不可以如西方自由创作那样随意被其它材料取代。皮若不存,毛将焉附?因此在中国的艺术发展中,西方绘画开始流行,而中国传统的程式艺术要画地为牢,一方宣纸几笔丹青成为了民族文化的保留节目。

  音乐始于人类的发声,却独立于语言之外。宗教祭祀的原始怪声嚎叫,是以期达到与超现实的神的沟通,渐渐在重复和变化中发展成了旋律和节奏。这说明音乐的产生,直接与人的生理和心理的感受系统与生俱来的协调有关,因此音乐历史的发展与绘画走了完全相反的道路。从原始祭祀鸣唱和敲击,到形成古典音乐,始终没有模仿除了人声以外的任何自然界声响。音乐是人类抽象地追求内心起伏跌宕,冲击而又平衡,生理引致心理的和谐。

  在西方绘画向抽象发展的同时,音乐也曾想过要变异创新。它以绘画为师,从古典走入印象主义。可惜,就到此为止,没有后续被历史认可的创新火炬接力。人们曾做各种尝试,希望超越前辈大师,创造新的音乐和谐,但是屡败屡试,屡试屡败。这些尝试的最大特点是对自然的模仿,风声,沙声,水声,鸟声,兽声,打碎玻璃声,铁器撞击声,人的笑声,哭声,甚至叫床声都被采用,但是没有一件作品可以与古典音乐的名曲比肩。音乐与绘画相反,从抽象形式开始向写实发展,但是违反了音乐本身的特点。古典音乐之所以经久不衰,是因为大师们创造了最符合人类肌体生理与心理的内在和谐,不管历史经历了古代,近代和现代,后辈作曲家想打破这种和谐超越前辈,至今不能成功。

  流行音乐从古至今都有,而且是经典音乐发展的基础。美国的各种流行音乐如爵士乐等,都是从非洲黑人民间的流行乐发展而来的,其特点也是以抽象的结构组成旋律与节奏,与人体生理与心理的和谐紧密结合。

  中国与港台甚至西方各国的流行歌曲都没有走出这条规律,如绵羊音之类的喘息,吐字叫号般的节奏,都是音乐对人体状态的生理和心理挖掘。音乐除了表现人类自身的内在和谐,几乎不可能写实自然界的外貌特征,最多引用人类自身内在节奏和旋律的暗示,来象征表达外围世界的样貌。

  音乐和绘画反向形式的历史发展给我们一个启示:

  绘画与文学是近亲,学习者需要对自然世界的观察,生活经验的积累,文化知识修养的沉淀,表现技巧的学习,因此,没有一幅儿童画的作品能在历史上留名,这证明绘画没有天才。

  音乐是文学的远邻,绘画的近邻,体育的远亲,虽然也需要各种学习,但是相比之下,音乐是有天才的。毕加索十二岁画了被世人认为是不错的少年期作品,但几乎都是对物的初级模仿,不能成为世界名作。莫扎特却在四岁开始作曲,被全世界一致公认为伟大的音乐神童,他的儿童期的作品至今还是世界许多知名乐团的演奏精典。

  娘胎里出生的婴儿,三分的音乐天份,六分的努力,一分的运气,一举成名之后,千万别忘了多谢父母。

  婴儿惊喜于视觉美的世界,麻烦了,一分的运气只当没有运气,要想在绘画上成功,必须要用十二分的努力。十分靠自己,还有二分是父母或配偶的协助。成功以后,还是要谦虚地仰望上苍,感谢这一分命运之神的眷顾和二分亲人的理解和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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