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话里,有些字很常用,要写出来却蛮难。“隑”就是其中之一。
本版发表过徐克仁兄《从“听壁脚”到“戳壁脚”》一文。这个题目里,就有两个典型的上海熟语。这也使我想起了另一堵“壁脚”,即“隑壁脚”。
“隑壁脚”是什么意思呢?就是“靠在墙壁上”的意思。“隑”字(音“盖”)的古义是“梯子”。晓得了这个字义,一切都可明白了。梯子一般总是斜靠着墙壁的,于是,“隑壁脚”就可以理解为:一个人像梯子那样斜靠着墙。可见,“隑”是一个由名词转来的动词,意即“像梯子倚墙那样斜靠”。
上海话里,“隑”是常常要讲的,只是“听者讲者皆无心”而已。如“我现在蛮吃力,要去隑一歇”说的就是:“我疲劳了,要去睡一会。”这个睡,不一定是认真上床睡,而是随便去什么地方休息一下,甚至“隑”在墙脚下打个瞌,也是可以的。
“隑”在上海话里用途很广,其中以“隑脱一歇”说得最多,意即“躺下休息一会儿”。也有“隑脱一寤”的说法,这就要比“隑脱一歇”认真些了,有“躺下睡一觉”的意思。更认真的是“睏一寤”(上海话读如“睏一忽”),那是真正的睡觉了。至于“在沙发上隑一隑”,那是上海人最随意的居家休憩方式,“葛优躺”的样子,坐没坐相,睡没睡相,不去细说了。
看到“隑”字,不免又要想起“戤”字(这两字同音)。过去有些人喜欢苏州评弹,又买不起票,只能听“戤壁书”。他们不落座,大半天就靠在书场墙壁上听书,对评弹的痴迷,一至于此!
上海普通市民十分痛恨一种作风,叫“戤牌头”(即打着某人旗号,仗某人权势,狐假虎威的意思)。这个“戤”字,也是“依仗”“依靠”之意。上海人也有说成“仗牌头”、“靠牌头”的;只是,“戤牌头”说起来上海味更足。【本栏文章可尽量用沪语读——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