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北高原上,放羊的孩子突然失踪,怎么丢的?到底去哪儿了?矿工张保民找孩子,成了影片的第一条叙事线;在山区的小学里,矿业公司老板昌万年一边做着道貌岸然的公益,一边委托律师徐文杰替他摆脱因不正当经营惹上的官司,一边继续胡作非为,而当有关部门找上徐文杰时,昌万年如何让徐文杰站在自己这一边、不把举报材料交上去,成了影片的第二条线,而找孩子便成了这两条线的连接点。
哑巴张保民,拳头是他唯一的出口,他打工友,打村民,打昌万年的马仔,打昌万年,看似无敌,其实无能,看似彪悍,其实可怜。找孩子的过程中,他横冲直撞,不放弃一线希望,扛着疑似装着儿子的麻袋跑了一座山的距离,小心翼翼地打开,居然是一个沉睡的女孩。功亏一篑,对命运操纵的无力和深深的疲惫包围了他,但他仍选择给女孩的爸爸、徐文杰发信息,告知其见面地点,试图挽救一条生命。而在谷丰村里,还有着许许多多生活艰难却始终没有泯灭良知的村民,比如曾被张保民用羊骨戳瞎一只眼睛的羊肉店老板,在张保民被追杀时义无反顾地帮他掩护,知道张保民家里困难,也从未主动要过拖欠的赔偿款。
反观律师这个角色,才是影片的戏核所在。为了救出自己被昌万年绑架的女儿,徐文杰不惜欺骗张保民的妻子,说自己愿意帮助他们找儿子,试图获取张保民救下女儿的藏身地点。他总以最深的恶意去思忖他人,小心翼翼到交易只收现金,想的永远是如何保全自己的利益。导演忻钰坤运用了大量隐喻和符号,很多镜头只有到影片结尾才明白。羊肉店老板家儿子脸上戴的奥特曼面具,黑黢黢的洞口中超现实的拍摄手法,张保民用来割断绳索的带血箭头……当你忽然意识到真相时,其实徐文杰才是那个更可怕的目击者,那个为了一己私利选择失声的伪善者。
美中不足的是,影片对徐文杰的人物刻画还不够深入,对他过去的交待一片模糊,导致观众对人物动机无法构成充分想象。但可以看出,导演对律师的社会角色是有充分寄托的,律师手执法律之剑,就应该为那些遭受不公正待遇的人争取正义。徐文杰的沉默、隐瞒,恰恰助长了上层阶级的火焰,他的不作为,导致了一个又一个张保民式悲剧的诞生。而《暴裂无声》的观众群体,注定不会有太多处于底层的张保民,占比最多的或许正是像徐文杰这样的中产阶级。影片用徐文杰一角作出了提醒,不要做失声之人,毕竟,没有人可以在这世界上独活。见习记者 赵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