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点破迷津，我连忙托乡下亲戚买来一只雄性草龟，全家一看都哈哈大笑起来：妮妮身子比我张开的手掌还大，而这小东西才火柴盒大小，看上去顶多两三岁吧。

　　我从书上查阅得知，草龟要长到五六岁性腺才成熟呢！但它全身乌黑，举手投足憨态可掬。外孙伸出食指逗它，它以为是好吃的了，急忙用两只前肢攀上小盆边沿，悬着的两条后腿蹬上蹬下，头颈伸得长长的想咬，突然“噗”的一声跌了个四脚朝天，又飞快地倒弯头颈，尖嘴轻轻一顶，翻身又扑过去……那晚，家里响起一阵阵哈哈笑声，外孙兴奋得一边跳一边扯着我的衣角问：“外公外公，它叫什么名字呀？”我灵机一动，说：“就叫它‘哈哈’吧。”

　　从此，外孙把哈哈当成了好朋友，不但抢着为它喂食，还争着替它洗澡，天天逗它玩耍。见此，我暗生一个心眼，怂恿家人“选举”外孙担任“龟保姆”，大概他觉得就和幼儿园的小干部差不多吧，心里美极了。

　　以前外孙吃饭是家里大人头疼的事：一口饭含在嘴里半天不肯咽下去，跳下凳子围着饭桌转圈圈，好脾气的外婆端着饭碗跟在后面遛，逮着机会往他小嘴里塞一勺。女儿见了说，就像电影里穷人家小孩领着要饭的盲奶奶在满街转……才说着，眼泪就出来了，也不知她是笑出来的还是哭出来的。现在，当了“龟保姆”的外孙总是认真地用专筷把碎肉碎鱼小虾搛到哈哈觅食的小盆里，每投一次食，就捧起自己的小碗扒一大口饭菜，跟着大声吆喝：“哈哈快吃，看，宝宝嘴里没了！”说完，嘴张得大大的让它检查呢。哈哈倒像并不在乎“保姆”嘴里是否还有东西没咽下肚，往往趁你没注意，它就飞快地伸出小嘴咬住好吃的，边吞边用前爪抹嘴：这是龟的习惯动作，把挂在口角外的食物抹进嘴里。外孙见了，也学着哈哈的样，扒一口饭，小手抹一下嘴，还嚷着要外婆当裁判，比他和哈哈谁吃得快。自然，我家老太总是讨好这位新科“龟保姆”，哈哈是从来赢不到的。

　　有一次，外孙搛起一块特喜欢吃的白斩鸡，眼睛却盯着电视里的“熊二”看，筷子停在小盆边沿忘了往嘴里送，被哈哈伸长头颈一口咬去，气得他嚎啕大哭，不依不饶。向来护短的外婆这回可把同情心投向了弱势群体，学着电视节目里老娘舅的口气严肃地说：“侬已经是‘龟保姆’了，是？哈哈才搿眼眼大，要让让人家才对呀。”他这才破涕为笑，用手在哈哈背上轻轻拍了两下，算是和好了。

　　哈哈喜欢跟妮妮胡搅蛮缠，有时张着嘴佯装要咬妮妮，发现哈哈欺负别人，我家“龟保姆”瞪着眼睛用一次性筷子在它背上敲两下，又叽哩哇啦训一通。看到哈哈绕来绕去游到妮妮前面，不停地用嘴去碰妮妮的嘴时，才开心得拍手喊道：“哈哈赔礼道歉啦！”

　　外孙是独生子女，白天在家往往就我这个“老”朋友陪他玩，有时看他没劲又无奈的样子，我会手足无措、暗自慨叹，现在哈哈成了他的好朋友，我有了些许慰藉。他喜欢将哈哈捉到地板上，手里捏着小虾逗它，他退到哪，哈哈追到哪，退得快追得快，等外孙累得躺在地板上哈哈大笑，它会突然停住，昂起头眨着眼睛注视着，每次看到这情景，我也会禁不住哈哈笑起来。吕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