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话很少用这个钱字;而钿这个字想必上海人都不陌生。钿读若上海话“田”,《唐韵》注为“待年切”,常跟在“铜”字后面用来表示钱。“铜钿银子真生活”,意为钱才是真的。“铜钿眼里翻跟斗”,意为只盯着钱、见钱眼开。“借仔铜钿做生意”,意为孤注一掷、冒险经营。
钿最初是一种用金、银、玉、贝等贵重材质制成的花朵状饰品,是妇女戴在发髻上的首饰。《庾肩吾诗》:“縈鬟起照镜,谁忍去金钿”。白居易《长恨歌》诗句:“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南朝刘孝威《采莲曲》:“露花时湿钏,风茎乍拂钿”。杜牧《长安杂题长句诗》:“草妬佳人钿朵色,风迴公子玉衔声”。这里所说的钿,都是女子头上的饰物。据说,古代这种和发髻相配合的装饰,戴多戴少是有礼仪规定的,需符合佩戴者的身份。一般为:公主七钿,妇人五钿,世妇三钿。
随着时间的推移,作为首饰的金钿、花钿已然被人忘却。而此后出现的、与其形似的薄薄一片金属铸币,借用铜钿、洋钿等名称,却在本地方言中渐渐流通泛滥,甚至成为了大上海经济都市离不开的语言代码。真可谓无心插柳柳成荫。
细分上海话中的这个钿,大约有三重含义。其主要的,是表示钱财。譬如说铜钿、银洋钿等。市场上常可听到上海人问“几钿”、“啥价钿”,那就是购物询价,问多少钱。“赚钿勿吃力,吃力勿赚钿”,是说挣钱不能光靠蛮力。二是表示费用。如工钿(工资)、饭钿(伙食费)、车马钿(交通费)、脚步钿(小费),都是指某一方面的款项。如果在钿前面加上数字,就变成了可数名词,指硬币之类的钱子儿。如俗语说的:“三钿勿值两钿”(贱价出卖),“一钿逼煞英雄汉”(缺钱窘迫)。《上海民间故事选》里段对话:“小兄弟,我陪你去卖,少一钿要他们好看!”意思是少一个子儿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