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后期,下乡返城后的我和先生分别走上各自的工作岗位,但两个单位相距千余里。那天,他送我乘长途汽车离开小城从省城转乘火车。放置好行李后,汽笛鸣响了,火车即将驶离站台。他将一个信封塞进了我的口袋,说:“这是信,里面有地图。我要下去了,你等会再看吧。”
随着又一声汽笛长鸣,我们相互挥手别过。我拿出信封,一张地图首先映入眼帘,上面有他划上的一条粗粗的红线。打开信,只见上面写着:“亲爱的,地图上那根红线的两端,将是你我天各一方生活的两端……”我的眼泪终于未能忍住,扑扑簌簌滴落在信笺上,以至模糊了后面的字。
这是他给我的第一封信。下乡3年,我以为此生就只能做个“新一代农民”了,本为没有盼头的日子而心灰意冷,没想到知青大返城,然而随着转机的到来,我们也开始了两地思念的分离。
鸿雁传书解相思,从此单位收发室和邮局成为我俩经常光顾的场所,阅信和写信成为我们最大的生活享受。5天一封信,8年两地书,一切的艰辛,一切的甘苦,尽在同事们戏称的“周报”里倾吐。
后来我调离了原单位,回到了先生和儿子的身边,但那种“见字如面”的表达方式似乎融入了血脉。我一如既往地喜欢写信和读信。我和兄弟姐妹通信,和朋友同学通信,那些信笺上汩汩流淌的深情,让我们感受到无尽的汉字美、思想美和情感美。
至今,我仍相信手书比邮件短信微信等表达更为深沉更有质感,故而对书信征文犹感兴趣。我给儿媳、儿子、老伴,甚至给故去的婆婆写信,这些先后发表在杂志上。给儿媳的信《婆婆媳妇那些事》,样刊寄到了她那里,后据儿子说,低调内敛的儿媳在办公室大声朗读我写给她的信,和同事们一起捧腹大笑;我写给儿子的信《孩子,请让我平静有尊严地老去》,被十几家刊物报纸和众多网站转载;我给老伴的信《期许岁月静好》、给婆婆的信《30多年后才想到了你的好》亦被多家报刊发表。
读者诸君,写信读信吧,那些触摸灵魂的纸上表达在今天尤显珍贵!
刘淑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