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1942》,在我家里发生了两件事:第一,当天说不了标准的普通话;第二,当晚做了一顿忆苦思甜的晚餐。
对我妈来说,把一顿饭做成美味佳肴并不是一桩难事,而要把它做得凄风苦雨才是技术挑战。我和我爸坐在饭桌前翘首期盼,我猜想端上来的很可能是酸辣卷心菜和芹菜豆腐干,这是老妈小时候最喜欢的两道菜。我爸反驳说,闹饥荒那几年哪里天天吃得上这些,没东西吃的时候开水泡饭就算一顿。我听了大感心慌,直到听见厨房里传出油锅特有的滋滋声才放心。
“娘(第四声,发‘酿’音),啥时候开饭啊?”“妮儿,在装盘了,莫急莫急。”整个上菜过程持续了三分钟,厨房并不远,而是菜太多,以至于要来来回回好几趟———蔬菜色拉、凉拌金针菇、清炒芥兰、烤麸黑木耳,外加一锅番茄冬瓜笋尖汤,在吊灯的映衬下熠熠生辉,单是配色已达到艺术级水平。
“妮儿她娘,这桌菜是啥意思嘛?苦哪儿了?”“不是都木放肉嘛!俺家妮儿哪里吃过这种木肉的晚餐。”娘看俺的眼光满是怜悯:“吃顿木肉的,也算体验饥荒了。”老爹无语:“这哪是饥荒,分明就是一顿上好的素斋啊!”
细一想,从小到大对忆苦思甜,我都是抱着不求甚解的精神去实践。从字面上理解,忆苦思甜是要先想想过去的苦难,然后多多珍惜甜蜜的当下。可我思来想去,生命中最艰苦的一段日子也不过是号称要减肥的寥寥数日。既然没啥苦可忆,那忆苦思甜也就只好师其辞而不师其意了。
话又说回来,在《1942》戏里也没发现什么角色颜色枯槁、面黄肌瘦的,大约开机之前刚刚吃完加卤蛋的盒饭。这么一想,戏中人尚且如此,我一个看戏的外人又较得哪门子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