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这条不长的马路两侧时常出现猫呀狗呀的。不同的是,猫总是迈着碎步,一路小跑钻进“密林”,或者反向跨上墙基挤过栅栏跳进公园。狗呢,就在马路上走着,蹲着,卧着。
我说的不是由主人牵引,或跟着的宠物狗,而是一条流浪狗。这条流浪狗黑白混色,不到二尺长,背高一尺,黑脑袋,眼神温顺。黑白狗狗在这里多长时间?大家都记不清,这条路开出来三四年,它好像一直在这里。
不下雨的日子,早上有一位阿姨在马路上扫地。阿姨身旁,站着黑白狗狗。阿姨一步步往前清扫,黑白狗狗一步步跟着。有时,阿姨跟熟人说话,黑白狗狗莫名开心起来,围着阿姨的大扫帚上下跳跃,阿姨笑着呵斥几声,和熟人说,这狗烦呢,天天跟着。
更多时候,黑白狗狗是寂寞的。这条马路不通公交车,几辆小车驶过后,从公园里飘出的音乐又缭绕在马路上空。黑白狗狗侧卧在路口,像在聆听,又像在想心事。这里,时常有主人陪伴的狗狗走过。不过,主人不愿让自己的狗狗靠近它。这一点黑白狗狗似乎很知趣,看着别的狗狗追逐嬉闹,居然可以安静到原地不动。
但有一天,不少行人发现,黑白狗狗又一次垂着腹部,几只乳头绯红,一步一摇晃。傍晚,附近两位阿姨来喂食,嗔怪道:这么快肚皮又大了,怎么搞的。黑白狗狗看见食物,不住摇晃脑袋。阿姨说不急不急,慢点吃。暮色中,正孕育生命的黑白狗狗眼睛里泛出一丝光亮。
当黑白狗狗恢复以往的形态在马路上,还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夏天的一个早晨,我看见栅栏墙下,扫地阿姨正使劲攥着黑白狗狗的两前爪,一老者正握着一个长罐对着它的脊背喷洒着液体。最近一段日子,黑白狗狗身上出现癍痕,神情萎靡。液体喷射后正起着作用,黑白狗狗疼得不停地挣扎,扫地阿姨忍不住责怪起来:老爷叔给你喷药水呀,熬熬就好了。再挣就别跟着我啦。看着开始镇静的黑白狗狗,被称为老爷叔的老者和扫地阿姨都擦了擦汗,说再喷几次会好起来的。
黑白狗狗毛色终于重新有了光泽。它仍旧从早到晚不闹不叫不烦人,或伫立,或徜徉。
黑白狗狗是一条流浪狗,没人带它回家,这是它的命;有人怜悯关心,则是它的幸运。夜色降临,万家灯火。星空下的黑白狗狗正隐匿在某个角落。明天一早,它又会跟着扫地阿姨出现在这条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