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05:星期天夜光杯·都市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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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03月31日 星期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早春的鱼与雨
石磊
  ◆石磊

  我城早春的雨,清润如酥。要是不算铺天阴霾的话,这个季节的红尘,气质仿佛娇小美人,发边簪一枝带露玉兰,梦里梦外,甚是动人肝肠以及肺腑。

  亲爱女友从东京来,彼此相讨,伊想念本埠黄鱼面,我想念矢泽永吉唱片,微信里来来去去,互相狠狠翘首。次日,细雨黄昏,默坐在小馆子里等待伊人,湿漉漉地推门进来,迎面一个相思怀抱,一袋子琳琅礼物速递到心口。日思夜想的摇滚老天王的唱片,黑黑白白灰灰,封面上,老男人凝眉摇曳,指尖上风尘历历,看一眼,心已粉粉碎尽。再也舍不得看第二眼,这么好的东西,我要留在长长深宵里,一个人的寂静光阴中,慢慢享用。

  坐下吃鱼。大眼炯炯的老板半生半熟,这间馆子去过无数次,人家见我一次忘记我一次,弄得我自信丧尽地说。今晚大眼男照例热辣似火飞扑进来,看见女友一身东京打扮,人家风情万种扭着温柔S,来了两句夹生日语客套,惹得女友惊喜交集,尖叫连连在心。

  跟伊讲,今宵主题,是吃黄鱼。大眼男立刻七情上面,翻飞着大型媚眼跟我讲,今朝有黄鱼春卷,吃吧?一人两卷?阿拉的黄鱼春卷,侬吃了,肯定跌进去。

  呵呵,darling我信的,这样的黄鱼陷阱,你不劝诱,我亦甘心跳进去的。然后再要了正当季节的红烧鮰鱼,以及招牌看家的雪菜黄鱼。

  黄鱼春卷上桌,大眼男殷勤布好醋碟子,十分懂事地转身离开。店家再得意的杰作,亦不应该看着客人动嘴。于是一口下去,格么真真是销魂的,酥脆在外,野生黄鱼的细嫩鲜软在内,口感曼妙无比,尤其那股无可名状的黄鱼的鲜肥细致,实在是人间逸品。三个人的饭桌子,人人埋首默默,无暇无力发表感想。一卷吃完,彼此抬头,相视而微笑。半生的知己心思,统统都在这里了。跟黄鱼春卷比,一向招牌的雪菜黄鱼,可是失色尽了。大眼男布下的陷阱,天罗地网,密密罩紧了我。

  饭后小高潮,心潮澎湃地跟大眼男交换了微信。第二天黄昏,人家情深意长微过来,买晚报看你的专栏,如今是头等大事了。

  而我的大事,则是徘徊在女友给的唱片里,老男人的摇滚韵致,于暗夜里连连爆炸,极是妖魅。还有两本簇新的日语小说书,搁在枕边,仿佛米缸里有了米,让我这样地安详富裕。

  darling,多么多么地爱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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