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秋,我17岁,考进了哈军工。一身戎装,满心欢喜,我终于实现了参军梦。
一进哈军工,就是一个月真刀实枪的军训。
9月的黑龙江大地秋风瑟瑟,我们新兵连全副武装,野营拉练,日行数十里,到达营地时我已是一身汗水,精疲力竭。但是,我很兴奋,因为我没掉队。军训中整内务、走队列、拔正步、急行军,实战演习,实弹射击,紧急集合,一样不少,这既是作风的培养,也是意志的考验。军人“流血流汗不流泪,掉皮掉肉不掉队”的精神,润物细无声地鼓舞着我们每一个新兵战士。
军训结束,立马开学。第一天,高等数学。身着大尉军衔的讲师没有任何开场白,举手就在黑板上写下了五个大字:N阶行列式。然后教员边写边讲,玄妙的数学公式如行云流水,十分费解。几个星期学下来我就感到,这里的教学难度极大,深不可测。原来哈军工的培养目标是攀登国防尖端的优秀人才,这里的教学水平和难度也堪称国内之巅。我的专业是飞机空气动力学,这是飞机设计的“开路先锋”,这里集中了当时我国顶级的三位教授,赫赫有名。空气动力学,简称空动,我们却戏称为“空洞”,因为它是研究空气的,看不见摸不着,又非常深奥难懂,学起来不禁令人大呼“空洞”“空洞”,空空洞洞。我们尊敬的教授们要求又极其严格,一不留神就会“红灯高挂”。为了学好这个专业,我们几乎放弃了一切休息时间,争分夺秒,把星期天当星期七过,绞尽脑汁攻难关。
我在哈军工学习和生活了整整六个年头,我爱哈军工,我深深地怀念这座军中的高等学府,她曾教导我们如何做人,怎样做事,她留给我们的精神和财富一生受用不尽。
1970年9月我奉调上海,参加第一架国产大型喷气客机“运十”的研制。
国家要求“运十”飞机要大(载客178人),航程要远(6000公里),性能要好,安全性、舒适性等要求极高。当年,在上海一家飞机修理厂研制这样的飞机,能力和条件几近白纸,困难和风险都很大。当时,世界上能造这种飞机的也只有美国和苏联,但是,他们对我国的核心技术封锁可谓滴水不漏。我们来到上海后,因为办公室不够多,我的绘图台子曾是职工食堂的饭桌。研制大飞机更困难的还是我们缺乏经验,面对万米高空一百多名乘客的安全,全靠摸着石头过河,自力更生,边学边干,倍感压力如山,责任重大。
大约有四十余名哈军工人曾经奋战在运十的研制现场,他们在哈军工精神的鼓舞下,几乎人人是好汉,个个是骨干,成绩优秀,贡献突出。经过十年苦战攻关,运十飞机终于在1980年成功首飞,实现了中国人的大飞机梦。
我有幸作为试飞工程师随机到过哈尔滨、广州、乌鲁木齐等城市,尤其为之振奋的是,我曾六次随运十飞抵世界屋脊——拉萨贡嘎机场,为西藏人民运去了四十余吨救灾物资。置身国产大飞机之中,俯瞰雄伟的喜马拉雅山,遥望奔腾的雅鲁藏布江,真是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十日谈
心中的哈军工
周总理曾经三次视察的哈军工,请看明日本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