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可凡开始在屏幕上主持节目的时候,还是个翩翩少年。我曾预言,他会深受观众和他的受访者所喜爱,后来的事实证明,无论是显赫的政要,还是光芒四射的明星,在可凡的诚恳的“倾听”下甚至像儿童那样天真烂漫地“倾吐”着自己的衷肠,可凡很快就得到了所有受访者的信赖。因此,我们就有福分了,当他们在向“倾听”者“倾诉”的时候,作为屏幕前的观众也就倾听了他们的“倾诉”。我经常听到《可凡倾听》的观众说:怎么?那些赫赫有名的人物都跟我们一样普通!这些熠熠生辉的明星都是从普通人群中走出来的啊!银幕上的硬汉子杨在葆原来是那样深情,妻子辞世多年,他却一直恭恭敬敬地赡养着岳母、而且奉为家长。张韶涵竟然在洗车房和餐馆打过工!我至今还记得,日本女演员栗原小卷走进《可凡倾听》的样子,当她谈到电影《望乡》的时候,一种忧伤的美使我肃然。不仅是日本,几乎所有民族的女性都有一首长长的悲歌。1981年《望乡》的原作者女作家山崎丰子来上海看我,和我讨论过许多问题,也谈到日本民族的悲情,她认为:“智者才能听懂民族的悲歌,中国有一个成语说得多好啊,‘悲从中来’,‘中’就是心呀!”
我在“倾诉”者和“倾听”者的眼睛里看到的是智者的光芒,每每给我以十分深刻的启迪。当可凡静静地面对安德烈·波切利的时候,我没有感觉到波切利是盲人,可凡在访谈时,和他合作绘制出无数张美丽的图画。安德烈·波切利谈到帕瓦罗蒂时向可凡这样倾诉:“许多突如其来的变故对于所有人(我想,他指的是艺术大师们),至少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悲剧。但遗憾的是,在那个时候,有太多人忘记了他的天赋,太多人忘记了他曾经带给这个国家的震撼,忘记了他奉献给这个国家的荣誉。”我深有同感,我们不也是这样的吗?仅仅在历史上,就有屈原、李白、徐渭这样的旷世奇才,不胜枚举。可凡对汤氏人家的专访,十分细致地把中国艺术家的命运展示了出来,让人不胜唏嘘,既有不幸,又有侥幸,也有幸运,汤晓丹一家就是在不幸-侥幸-幸运中沉浮,幸运是什么?是机遇,但机遇也不是等来的,也需要有拥抱机遇的勇气。应该说,最终他们还是幸运的。幸运的汤沐海在少年时,妈妈给他买过一架手风琴,那时候买一架手风琴需要多大的财力和动员多么大的人际关系啊!可怜天下父母心!就是那架手风琴,奠定了汤沐海今天乐坛大师的地位。他在三十多年后重新抱起还幸存着的手风琴的那一刻,他的幸福实在难以言表!他们的成就在另一方面又说明大师并非遗传,依然是“业精于勤”,依然是“梅花香自苦寒来”。
诚然,电视是大众媒体。给予观众的是无穷的愉悦,即使是莞尔一笑也是好的,但不能让人傻笑,尤其不能总是让人傻笑,人们还有更多更高的要求。走进《可凡倾听》的人物有各行各业的专家学者,访谈内容不仅人生经历,还涉及多种学科。这有多么宝贵啊!
十日谈
倾听的背后
明日请看《让人愉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