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世纪30-60年代的中国琴坛上,査阜西(1895.11.7-1976.8.10)是一堆薪火、一座灯塔,他照见过去,点亮未来。在古琴音乐和文本资料的大规模采集、搜求,琴谱、琴著的整理、编纂、出版方面,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他给后世留下的《存见古琴曲谱辑览》《存见古琴指法谱字辑览》《历代琴人传》《琴曲集成》等大型古琴工具书,足以使他成为近百年来对古琴艺术的保护和传承贡献最大、建树最多、影响最深远的一位琴学大家。同时,他也是一位形成自己演奏风格的大琴家,早在1930年代就因擅弹古曲《潇湘水云》而享有“査潇湘”的盛名。
査先生的学生、当代著名琴家李祥霆在《查阜西先生的古琴演奏艺术》一文中认为:査先生的古琴演奏“具有一种悠然从容、疏朗真挚的精神”,以及“严格的音准,恬当的节奏,丰满的音色,鲜明的表情,深邃的意境。”“鲜明地体现着文人气质。”他将査先生的个人演奏风格和艺术特色总结为古朴、清远、豪迈三种类形。我在这里要套用明代徐谼(约1582-1662)所著虞山派重要琴学理论著作《溪山琴况》之“二十四况”古琴演奏审美准则,将査先生的古琴演奏风格归结为逸、雅、润、圆、古五个字:逸,査先生抚琴“雍容平澹”,“临缓则将舒缓而多韵,处急则犹连急而不乖,有一种安闲自如之景象。”是谓“逸”。雅,査先生抚琴有“清静贞正”之风,无柔媚、重浊、炎闹、局促、粗厉、浮躁之种种俗态,泠泠然真大雅之声。润,査先生抚琴取音中和,不浮不躁,若滋若泽,温润之气氤氲。圆,査先生抚琴一弹一按、一转一折,莫不“凑妙合之机”、“函无痕之趣”;或弦或歌,皆能“情联”而“意吐”,自在而圆满。古,査先生抚琴“宽裕温庞,不事小巧,而古雅自见。”其声“中正和平,不俗不媚,格调高古。”
逸、雅、润、圆、古,体现了査先生对中华五千年琴道精粹的深刻感悟。
査先生仰慕虞山之风,但并没有鄙弃早年所学之江派琴歌,是他那一辈著名琴家中唯一一位既有《琴歌的传统和演唱》《琴歌辨》《琴歌谱例杂言》等琴歌理论著述,又留下《古怨》《慨古吟》等多首琴歌录音的大家。
今年11月7日,是査阜西先生诞辰120周年。为此,中国唱片上海公司编辑出版了《国艺之光:查阜西》专辑以资纪念。唱片汇集了査阜西20世纪40-60年代的20段珍贵录音,并配以洋洋五万余字文案。爱乐者将在欣赏古朴儒雅、温润醇厚、疏朗恬淡的查氏琴风的同时,重温査先生颇具传奇色彩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