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有一块小石头，是多年前从敦煌戈壁上捡回来的。此石平常无奇，并非奇形怪状，没有肖形图案，亦说不上什么瘦皱透漏。当时不过是一时之兴，随手塞进包里就带回来了。这么多年，我一直置之案头，朝夕相对，未曾厌弃。

　　“米颠拜石”的故事一直惹人笑。米芾在无为州做官，一日见一巨石很是奇特，大喜曰：“此足以当吾拜！”赶忙穿戴官衣官帽，跪倒拜石，呼之为兄。又一回路上遇一怪石，马上就命衙役将它搬到州府衙内，又是跪拜于地，口称：“我欲见石兄二十年矣！”如此疯疯颠颠，大家只好呼他“米颠”了。

　　我也要拜拜案头这一块小石头呢。米芾拜的是奇石怪石，我要拜的却是此石的平常无奇。米芾拜石，人皆笑其颠，我拜此石，人要笑我迂。迂就迂吧：今日之世，奇奇怪怪，有一块小石头平平常常不奇不怪，不亦“此足以当吾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