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珊老师离我们而去了。

　　李老师是我们高中老师，出身书香之家，毕业于北京外国语大学，兼通英、俄两门外语，是由我们风华中学老校长从海燕中学挖角调入的。那是1981年，李老师担任我们高一（6）班的班主任。从出现在我们面前的那刻起，李老师微微卷曲的秀发，淡淡的微笑，深深的酒窝，以及端庄美丽、温婉和善的气质已经征服了全班男女同学的心。

　　在我们的记忆里，李老师从不重言批评同学。那时学校流行踢足球，我班男生更是嗜球如命。每天午间休息都要踢球。一场球下来，球员们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赶回教室，难免不影响到下午的第一节课。更有甚者，踢球换下的球鞋扔在教室后墙根，散发出阵阵异味弥散教室。李老师从不因此重言批评指责，更不以禁止、停球相迫，而是循循善诱，鼓励引导同学们处理好运动与学习的关系，在批评中留有赞许从不伤及学生自尊。班级足球队涌现出了一批文理兼优、品学出众的好学生。学校课外活动，在校园绿地锄杂草，通阴沟，李老师总是第一个将白净的纤手伸进阻塞的阴沟掏出污物，再用清水冲洗干净，从不嫌脏，从不避臭。在她的带领下，旁观的男女生不再袖手。李老师不是我们英语老师。但是当她发现班里许多同学英语基础特别是音标知识不扎实时十分焦急，见缝插针地为我们补习，直到每个学生都拼念自如。

　　高二那年李老师到我家来家访，那时我们家住浙江路老式石库门房子底层，家里人多住房局促搭建了小阁楼，我的写字作业、休息睡觉都在小阁楼上，李老师来了一定要上小阁楼实地“考察”我的学习生活环境，父亲想阻止未阻住。她看到小阁楼写字台上的白炽台灯叮嘱我父亲白炽灯伤眼，要用柔和的黄炽灯泡做台灯。我至今还记得她弓着身子缓步攀爬陡峭扶梯的身影。父亲也从未忘却关心他儿子视力的家访女老师！

　　再次与李老师见面已是三十多年后同学们都凝聚到了微信的旗下、互认朋友圈的网络时代了。那是两年前的暮春，我们（6）班同学相约大聚会并一致提议由李老师以班主任的身份来主持，同时指派由我代表大家上门去接送李老师。三十年未联系，电话里我刚说了几句李老师就叫出我的名字，电话彼端亲切柔和的声音一时让我感慨不已。车停在小区门口，李老师远远地就认出了我，向我招手缓步走来。老师还保持着我们高一时她的身材和优雅，衣着得体，浅妆淡淡，一点不见老。那是师生分别了三十年之后的再次见面，李老师急切地询问我的家庭、工作和生活，居然还问到了我父母还安好否。

　　在送李老师回家的路上，快到她家附近时李老师让车开得慢一些，给我介绍她的老年生活，指着路边的建筑，告诉这里是他们老年朋友跳舞的广场，那里是他们老年朋友聚餐的餐馆。他们还定期相约在家里弹琴唱歌，相约在各地观光旅游。我仿佛觉得三十多年前的李老师又回到了学生身边。

　　那夜一路的灯光特别柔和，就像风华中学校园斑驳树影下柔和的光影。后来才知道其实那时李老师已经查出了癌症并正在化疗。她是不想让三十年多年后师生重逢染上一丝忧伤，她是在用她的乐观、坚强给学生上人生的最后一课！

　　不想那次大聚会竟然是我们师生最后一次见面，三十年后师生的再次重逢竟然成了诀别！李老师一路走好。您的身教言传已经成为学生青春回忆最美好的永恒，您是学生心中永远的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