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里,只要多留意一下街道、公园、广场,你就会发现,锻炼的人群中,女人比男人多,老年人比年轻人多。这与奥运赛场上恰好相反。
这不奇怪。奥运赛场需要“你死我活”、争金夺银,而公园和广场上,只需自导自演、自娱自乐。然奇怪的是,不喜锻炼的男人,却多喜欢看比赛,说起来全都头头是道、滔滔不绝。逢世界杯、奥运会这样的重量级赛事,男人们更像打了兴奋剂,半夜三更爬起来看球,上班时间偷偷看比赛,看时,窝在沙发里,这手抓着啤洒瓶,那手端着大碗面,兴奋处大呼小叫,手舞足蹈。
在中国,绝大多数男人的竞技场,只属于客厅里的那组沙发。虽然他们对这些运动的规则了如指掌,但他们却从不打球、跑步、游泳、骑自行车,甚至从不散步。
第一届古代奥运会只有一个比赛项目,那就是192.27米短跑,结果多利亚人克洛斯在比赛中夺冠。现在没有当时的成绩,不过我想,那成绩绝不会太差。因为那是公元前776年的事情,那时的男人,强壮得如同公牛,喝的是山泉之水,吃的是绿色食品,呼吸的是新鲜空气,每天劈柴喂马,他们与现代男人有着天壤之别。并且关键是,那时候冠军所能够得到的,不过是一个由桂树的枝条编织而成的头冠。所以他们纯粹,没有丝毫功利之心。虽然那时尚无职业运动员,但我想那时的运动员,个个都具备职业运动员的素质。为何?就因为纯粹。竞技体育的精髓是什么?答曰,纯粹。而现在,太多时,竞技体育却被兴奋剂,被政治,被金钱,被暴力,被抵制,被各种各样与奥林匹克精神毫不相干的东西所打扰,甚至所左右。说白了,越是“职业”的,越是“非职业”的。
克洛斯是幸福的,因为他得到的不是金牌,只是桂冠。或许就算没有那个桂冠,他也会尽最大的努力。为何?因为他是男人。因为体育是游戏。因为男人就该喜欢游戏。我指的是,纯粹的身体对抗游戏。
我常常纳闷,为何现在的男人突然对“身体对抗游戏”不感兴趣?想来也许跟现代社会的吃住行都有关系吧?吃含有激素的食品,住在空调房里,出门就钻进轿车,男人就开始退化了。退化到不但跑不动,并且不想跑。跑不动是身体的原因,不想跑是心理上的原因。不想跑也便罢了,偏偏喜欢把“竞技体育”挂在嘴边,把“奥运会”、“金牌”、“世界纪录”、“突破极限”等等挂在嘴边,这就像壁虎揣了鳄鱼的名片,然后到处分发。
现如今,这世上还有健康的男人吗?也许有,但极少。不是我小瞧你,想想你能一口气跑多远,你就会立刻失去与我争论的底气。
我想说的是,虽然我们永远跑不过刘翔,但至少,我们可以看起来比刘翔跑得更远。120米可以吗?192.27米可以吗?慢慢跑,姿势不必标准,速度不必很快,跑到一身汗,停下,走回去,我想,应该比手里攥着麻将牌、麦克风的手多些价值吧?这价值,说得难听并且直白些,可以让我们距离健康人,距离男人,距离年轻人,更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