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扎克

　　我少年时读过他许多小说。那时只懂看故事，那是带有一点文言遗韵的精美的译文，年少不在意是谁翻译的。看插图，那是古老的铜板蚀刻画，书中人物与环境清晰可辨，即使是最禁锢的七十年代，好像两百年前的巴黎与法国，乃至少年心目中含混不清的整个欧洲都垂手可及。在他二百十四岁生日之际，向他致敬——在我少年时代给了我欧洲梦的作家。

　　九十年代我去巴黎，在蒙巴纳斯一处街心花园中，看到一尊罗丹塑造的巴尔扎克铜像。不知道是不是罗丹传记中所记述的，作家的双手被罗丹放进长睡袍里，因为那双手被雕塑得太逼真，罗丹认为它们影响到了整体的协调。对于学创作的我，这是美学课上，老师所说的，艺术创作中删除破坏整体性的局部细节的例子。

　　直到今天，我才看到巴尔扎克的手到底长得怎样。啊，原来这是一双小而厚实的手，像他笔下描绘的，尚未被文化熏陶过的新兴资产阶级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