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是一种超然的境界。大凡人到穷处,不是奋起,便是沉沦,如能柳暗花明,蹊径别开,自是幸运;但大抵进退不能,觅路无着,从而嗟怨哀叹,乃至呼天抢地。而王维竟然如此淡定地坐下来,看悠悠白云在空间缥缈。“云无心以出岫”(陶潜:《归去来辞》),真是闲适到了至境。
然而要达到这样的境地,往往是经过大风浪、大挫折,而后又有大彻大悟者,方能如此恬淡。诗人自云“中岁颇好道”,又云“胜事空自知”。“自知”就足够了,不求人知;而仕途(或其他争名逐利之途)的艰险,本是“尘网”,看明白了,就既不为之焦虑,也不为之烦恼;于是诗人进入超凡的境界。
不是人人都能达到如此境界,而且似乎也不能且毋须让大千世界归于一。然而,从此两句“可悟处世事变之无穷”(俞阶云:《诗境浅说》),确是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