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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5月13日 星期二 放大 缩小 默认   
青铜色的撼动
许桂林
  许桂林

  当年在皖西北的名城涡阳县插队落户的时候,就听说涡河岸边有个老子的太清宫。并且听说老子的故里竟在涡阳。涡河水浩浩荡荡,两头连着淮河和黄河。老百姓说,涡河自古不出湾。意思是无论是多么大的涝灾之年,涡河的水是绝不会泛滥的。说是因为老子在太清宫炼丹的时候,正值一场罕见的洪水袭来,老子顺手将炼丹的铁锅扔进河里,镇住了洪水。涡河实际是“锅”河呀!这传说颇令我庆幸——插队落户竟找到了一块风水宝地。下放的许多年里,阜阳地区大大小小的洪水不计其数,但涡河两岸果真从没受过水灾。

  然而涡阳人的老子情结绝非传说所能涵盖。老子又叫老聃,姓李名耳。字伯阳,史载是战国时期楚国苦县人。鲁迅先生在《出关》一文中描写老子说:“……他没有牙齿,发音不清。打着陕西腔,加上湖南音‘哩’‘呢’不分……”不知是鲁迅先生的调侃呢,还是果真不清楚老子的家究竟在何处?八十年代初,涡阳县一位姓胡的专家,居然考证出了老子其实是涡阳县人。说老子于春秋末诞生在战国时期宋国相县,即今天涡阳县城北关太清宫的流星园内。翻开涡阳县志,太清宫确确实实存在,它始建于汉延熹八年,即公元165年,初称老子庙,因为恒帝梦老子降于殿延,乃颁旨立庙奉祀。以后历代敕修,月兴日盛。唐宋时期,殿宇雄伟,不逊帝王之都。元明两代,尚占地三千亩,食业数千人。其中有老君殿、三清殿、圣母殿、灵宫殿、太霄殿、天齐庙、玉皇殿、问礼堂和经堂、钟鼓楼、井亭等。

  老子是涡阳人的考证一出,史学界好像没有权威的文章来辩驳;好长时间也没见河南、陕西、湖南来打名人属地的官司。涡阳人立即抓住机遇,大做老子文章,先是高炉酒厂隆重推出“老子家酒”“老子系列酒”,接着县里打报告要求抢救和恢复中华民族优秀文化遗产。此举很快得到国家文物局的批准,并接受海外华人捐赠100万美元。从1993年起,涡阳县对太清宫进行了大规模的修复。从此,涡阳人便常以老子的故里人而自豪。今天你只要驱车一进涡阳县境,迎面便是“老子故里欢迎你”,看来涡阳人真的深爱着老子。

  或许我也是“涡阳人”的缘故,自然受了感染。花红柳绿时,我便去涡阳专程拜谒老子的太清宫。从涡阳汽年站往西,转过老子骑着青牛的铜雕,再往北往西,就到太清宫的老君殿。老君殿按北宋规制修复,雄伟壮观,气势非凡,堪称“中国道教第一殿”。殿内铸三尊巨型青铜像。老子像居中,高5.5米,重60吨,耸立于两米高的仙座上,被尊为“中国第一尊巨型青铜老子像”。两侧站立着文始真人尹熹和东华帝君王玄甫。每尊铜像高3.85米,重20吨。大殿后为老君殿古遗址,经省考古专家发掘,揭露面积3700平方米,发现汉唐宋至明清建筑基址10余座和几处汉代、唐代残墓,出土汉代至明清时期的各类文物上千件。据北魏郦道元记录,“北侧有老君庙,庙东院有九井焉”。经挖掘,1990年以来果然九井相继出土,其中一眼为春秋时期红、灰夹砂陶制作的大块板圈瓦井,深54米,直径95厘米。《中国报道》称其为“华夏第一井”,其余八眼井也经汉、唐、宋修复过。在老君殿北侧,尚有柏树环绕的圣母墓和尹熹墓遗址。往东15里,就是祭祀老子的太清宫了——俗称东太清宫,又名天心宫,此宫旧有正殿三间,老子骑青牛像。这次重修时增建三清殿、祖师殿、圣母殿等,现在正殿和三清殿仍存。一个县有北、东两个太清宫,不仅印证了老子出生在涡阳说法,也足以说明涡阳确实是道家文化与道教的发源地。

  站在老子的青铜骑牛像前,遥想他当年面对孔子的问礼而木讷少语,继而逃避似的骑着青牛,一派仙风道骨模样,一颠一颠地颠出函谷关,不禁令人悠然神往。骑在牛背上的老子默默不语,我却从他青铜色的额头上读出了涡阳人乃至所有人的内心撼动,几千年的历史积淀成就了我们脚下这片厚重的土地。也只有这样厚重的土地,才能产生老子这样的大思想家。我们无法想象老子当初是如何呕心沥血,老子也绝想不到今天的人们竟会塑起他的青铜像,并作为一笔宝贵的文化遗产昭示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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