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凉,既指“凉风”,也指因风吹而感到凉爽、凉快。在连续多日遭遇高温红色、橙色预警的日子里,读点写“风凉”的诗,理应讨人喜欢。
北宋女诗人朱淑真直接写夏日,一首名《夏日游水阁》:“淡红衫子透肌肤,夏日初长水阁虚。独自凭阑无个事,水风凉处读文书”。水阁是临近水池的楼阁。作者穿了件薄薄的淡红色衣衫,靠着栏杆,拿着本书,悠闲地阅读着。微风吹过,即使不大,也顿生凉快感觉,因为心定自然凉么!另一首名《西楼纳凉》:“小阁对芙蕖,嚣尘一点无。水风凉枕罩,雪葛爽肌肤”。此“小阁”与前诗的“水阁”或许是同一场所,作者用白描手法,不加雕琢地道出在PM2.5数值颇小的环境里,她的惬意和舒爽。葛是一种棉、丝、麻的织物,应该很透气,很轻薄,穿在身上若有若无,“爽肌肤”是她的直感。
陆游《示客》写养蚕农户:“桑柘成阴百草香,缫车声里午风凉。客来莫说人间事,且共山林夏日长”。桑与柘两种植物,都属农家常见,特别与养蚕农户有关。缫丝的工作环境,有一定的温度,也比较劳累。正午时有股凉风吹过,正在劳作的农户,别提会多么开心啦!山林的夏日很长,但客人能与我们一同度过此段光阴,甘苦自知,甘苦共知!人间一切均在不言之中!
王同祖的《郊行》也写到养蚕农户:“火云散尽晚风凉,曲涧流空草自长。蚕箔成丝秧贴水,数声布谷为谁忙”。作者不正面写“人忙”,而是通过布谷鸟叫得“忙”来反衬出农户之“忙”。当“火云散尽”,夕阳西下,“蚕箔”这一养蚕器具产生出根根蚕丝,贴水的秧苗很快会长成庄稼。正业与副业并举,丰收的快乐也就蕴含其中啰!
再读张栻两首诗。一首是《题城南书院》:“阶前树影开还合,叶底蝉声短复长。睡起更知茶味永,客来聊共竹风凉”。明白如话,不作解释也已有达意。另一首《书妙应庵壁》则深奥些:“窗前新竹净娟娟,借我风凉一榻眠。试问庄周说鹏鷃,何如洙泗举鱼鸢”。在庄子那里,鹏与鷃是对立的,它们互相嘲笑,互不服气,志趣高低悬殊。而洙泗代表孔子与儒家,在孔子看来,鱼与鸢可以共同发展,各显其能。《诗经》云:“鸢飞戾天,鱼跃于渊”,世间生物,任性而动。“鸢鸟得飞至于天以游翔,鱼皆跳跃于渊中而喜乐。”显然,后者更加符合自己的程朱理学观念。但是这种说教,是作者借“凉风”之助在一榻酣睡之际得出的结论,尤显自然和潇洒了。